眼看李纳就要得手,陆涧石猛然矮身下挫,同时右拳上举。这一招变起不测、出其不意,尺寸拿捏又甚是精准,正中李纳胸膛。李纳一拳扑空,重心已失,严严实实挨了这一拳,身子飞了起来。陆涧石一击得手,暗自寻思:“不伤他几根筋骨,怎能叫他他消停?他若不消停,我怎能摆平那六名大汉?”顺势飞起一脚,踢中李纳下腹。李纳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饥民连爬带滚扑上来,伏在李纳身上听心跳、摸脉搏。六名壮汉见了,又急又怒,仓皇围到李纳身旁。饥民扶着李纳忙乱半晌,李纳猛地起身,吐出一口鲜血,喘息一回,恨恨说道:“此仇不报,难在青州立足!”饥民赶紧招呼六名壮汉:“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六名壮汉齐声嘶吼,奋起双臂,直取陆涧石。陆涧石后退一步,大喝一声:“且慢!听我一言再打不迟。”壮汉煞住招式,却听陆涧石说道:“如不出所料,你家少爷肋条已断二根,腹脏已被震伤。若不赶紧医治,虽不致命,只怕落个残疾。”饥民一听,吓个不轻。李纳乃习武之人,吃了一拳一脚,知道已受何伤,听涧石这么一说,愈发恐惧起来,颤声道:“快扶我回去莫放走了贼人!”

饥民急忙忙想扶他起来,哪里扶得动?二人邋里邋遢,身上臭气逼人,李纳动了肝火,忍痛大骂:“二只脏狗,与我滚开!”四名壮汉抬起李纳,撞开门口围观之人,急匆匆回将军府去了。

剩下两名壮汉把守店门,二饥民也在,门口仍留下一些街坊、看客。陆涧石走了出来,对那大汉、饥民说道:“尔等不必在此把守。我等决不离开客栈。在场的街坊都是见证,明日到了府衙,我与你家少爷当堂对质便是!”

两名壮汉见陆涧石武艺竟在李纳之上,心中发虚,不敢留守。他们装腔作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与你算账!”说完大摇大摆走了,临走还踢翻一位看客。一眨眼功夫,门口看客作鸟兽散,两个饥民也早已溜得没影。

张小雨从后院飞跑出来,抓住涧石胳臂道:“石头哥,你没事吧?坏人走了吗?”涧石拍拍她肩膀,强笑道:“他们可能马上回来,带我们见官。你莫害怕,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到了府衙也不怕他们。”

晏适楚、杜屿蘅跟了出来。晏适楚抚须一笑:“客栈是你家开的,府衙是他家开的。若到了府衙,休想活着出来。赶紧收拾行李离开这是非之地吧!”陆涧石正欲反驳,三名伙计哭丧着围上来,颤声说道:“小哥,你今天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若回来,别说你性命不保,就连我们这些跑腿的脑袋也要搬家。我们快快逃命去吧!”

陆涧石才知事情严重,惶恐起来,却又为难道:“黄四叔的氐店在此,我们逃走了,偌大的产业怎么办?”晏适楚道:“事态紧急,切勿贪恋财物。我们速速出城,寻着你的叔叔,另作计议。”

杜屿蘅黛眉微蹙,问道:“天色已晚,城门紧闭,我们如何出城?”晏适楚道:“天下的城门,没有金银不能打通的!”

商议已毕,众人急匆匆背起包袱,去后院马厩牵马,厩中正好七匹马。七人草草封上店门,策马直奔城门。

明月东升,城门已闭,城上守军点燃火把。七人一口气跑到城下,城上立即剑拔弩张。晏适楚开口道:“我等是外地商人。适才飞鸽传书,得闻家中失火、老母病危,因此率亲族子弟回乡探望。事况紧急,还求军爷放行。”军吏在城上骂道:“你说此话,如同放屁!城门昼开夜闭,是国家铁律,岂容你随意进出?再不滚开,将你剁为烂泥!”

晏适楚从褡裢里掏出一锭金子,举在手中,黄灿灿发出亮光。他仰头说道:“我有一物,请军爷查验,此物足以证明我等是城中良民,出城委实因为家中急事。”说罢,将金子抛上城楼。那金子落在城楼上,咯噔咯噔发出脆响,滚到军吏脚下。军吏捡起来,掂掂分量,果然命兵卒下楼打开城门。

城门半开,晏适楚、陆涧石一行正要出城,忽然身后火光闪耀、喊声震天,乃是一队兵勇急追出来。军吏在城楼看见,吓个不轻。跟随李纳的六名壮汉也在那队人马之中,放声大呼:“少将军有命,男的杀死,女的带回去,重重有赏!”众兵勇马不停蹄追杀过来。

晏适楚看了陆涧石一眼,陆涧石陡然马鞭高举,给城门下两个兵卒一人一鞭,将他们打倒。他探出一只手来拨开城门,喊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晏适楚一马当先,夺门而出。三名伙计、两位女子紧随其后,急急跃出城门。陆涧石压在队尾,策马疾步跟上。城上弓弦响动,箭矢呼啸而来。陆涧石翻身抽剑,左右格挡,将流矢击落。

出得城来,逃过八九里地,进入一片树林。那一队兵勇穷追不舍,三十个骑兵追在最前面。陆涧石问那三名伙计:“黄四叔在何处贩鱼?”一名伙计道:“城北十里,有一道河流便是。”陆涧石来到晏适楚马前,对他说道:“你们去往河边,我随后就到!”晏适楚点头,带着二女子,策马加鞭,跟紧三个伙计,绕着城墙往北疾驰。

陆涧石勒住马头,站立旷野之中,等着那三十骑兵。骑兵中间一人铠甲闪耀、盔缨鲜红,像是一名散将。陆涧石心道:“擒贼先擒王,我唯有搏命一击。若捉得到你,今夜便能逃脱若捉不到你,抓我见官,我也要当庭抗辩,自证清白。”主意已定,赶起马朝那队骑兵猛冲过去。

那些骑兵本来气势汹汹,忽见陆涧石反向冲来,个个心生惊疑,放慢速度。唯独中间那位散将,誓欲擒贼立功,兀自策马急奔,面对面朝陆涧石冲来。陆涧石离他还有一丈远,忽地从头上折断一根树枝,运足劲力向前甩出。树枝直奔散将的坐骑,扫中马的左眼。那马受惊,前蹄失陷、后足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活生生将那副将甩了出来。

陆涧石不等散将落地,伸出左手将他接住,揽回来摁在马鞍上,右手抽出匕首,抵住他的后颈。散将被他制住,不敢挣扎,恨恨说道:“你使诈,有种放我下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陆涧石将匕首贴紧了他,厉声威吓。这时骑兵已经追到,后面的步兵也逐渐逼近。陆涧石说道:“你们长官在我手里,休得胡来!”众骑兵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陆涧石右手用力,匕首一点点切入散将的皮肉,痛得他满头冒汗。陆涧石冲他说道:“今晚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便死。你的骑兵若再进一步,我便斩下你的首级。”

散将惜生,立即传令:“你们休再进逼,听我号令。”陆涧石在散将的耳边说:“我要你命令兵士回城,向你们李公子禀报:你们一众士兵在成外被我的援兵击退,你被我生擒活捉。”散将为难,战战兢兢问道:“这城外郊野,哪有什么援兵?”陆涧石道:“随你怎么说。命令他们回城,不要追赶便是。”右手同时用劲,匕首刺得更深了。

散将疼痛难当,只得再振精神、重抖军威,对那一众兵勇说道:“尔等速速回城,向少将军禀报,贼人走脱,将我生擒,务必多派些援军来!”那些骑兵,亲眼看见陆涧石马背之上活捉了散将,料定他有些本领,不敢贸然靠近,但也不敢后退一步。

正在僵持不下,陆涧石背后草木摇动、劲风骤起,几支长箭从树林暗处疾飞而出,将前排骑兵射翻在地。陆涧石心道:“莫非真有神兵天降,要助我脱离险境?”正在心疑,身后人影闪动,一队人马从林间草丛中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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