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山顶越来越近了。林德和海伦时而向上攀爬,时而向远处眺望。开始时,茂密的树林时常会挡住视线,他们需要行到树木稀少的灌木丛处,才能看得见远方。随着爬行高度的上升,他们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了。近处的麦田越来越小不远处的村庄、街道、树木尽收眼底远处的城市也已展现出半个身影。林德望着家里的那座老房子,他能清晰地看到院落里的情况。到了山腰的时候,他就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他想,父母以及叔叔婶婶见他们出去这么长时间未回,一定会担心的。他又在他家附近的几条街道上搜索了一番,那几条街上除了几辆行驶的汽车外,就没有半个人影了。林德猜想,这个时间父母和叔叔婶婶一定都在屋子里午睡。他又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他可以放心地和表妹爬山了。

中秋时节,天已没了燥热。即使是正午时分,也感觉不出一丝燠热。到了这个时节,风更多了,天空更加高远了。一簇簇盛放的花朵,给脚下的村庄增添了新的色彩。金黄的麦子在风中摇曳。黄色预示着成熟,也预示着丰收。村子里祖祖辈辈都是靠着田里的庄稼活下来的。无论人类的社会怎样进步,土地始终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记得小时候吗?咱们一起爬山。那时候咱们爬的可快了!”海伦双手抓着一株灌木枝干,站在树下,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到。

“那时候,你、我、思孝、思齐、小月,咱们五个人,每周都来爬山。记得那时候,你和小月还有思齐爬的最慢了!”林德转过身来笑着说到。思齐、思孝、小月分别是林思齐、林思孝以及林月的昵称。

海伦又爬了几步,停在一颗老栗子树下面。

“你还好意思说呢!那时候,你竟欺负我们!”她一只手抓着树干,另一只手按着胸口,站在一块草丛中娇嗔着说到。她说着,不停地喘气。

“是吗?我可不记得了!”林德故意否认,然后向海伦眯着眼笑了笑。

“好吧,那我就提示你一下!”海伦笑着说到,“那时候,咱们五个人数你长得又高又壮。爬山的时候,你故意爬的最快,把我们四个都落在后头,看着我们跌跌撞撞地出洋相。后来,我们都央求你帮忙,你只帮助了思孝,还和他合起伙来笑话我们!”

“那时候,思齐像个小女孩,就我和思孝看起来像男子汉!男孩欺负女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林德笑着说到。

“哦,你可真不害臊,就连欺负人都说的理直气壮的!”海伦娇嗔地指着表哥说到。

“哈哈,那时候我也不是有意要欺负你们的,只是和你们闹着玩的!你们被叔叔婶婶责罚的时候,还不是我挺身而出掩护你们吗?”林德说到。

“咱们每次出去玩,都弄得满身脏兮兮的。大人们见了,又打又骂。只有大娘护着咱们。不过咱们从来都不吃他们的那一套。打完骂完,咱们就又偷偷跑出去玩了!因为每次都有大娘给咱们撑腰。”海伦笑着说到。

“记得那时候,思齐被打的最惨。咱们还常常帮他圆谎呐!”林德说到。

“是呀,那时候思齐长得那么瘦小,可是现在,他比你和思孝还要高出半个头呢!”海伦说到。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得!”林德耸着肩说到。

“这回,你可欺负不了他了吧?”海伦得意的说到。

“嘿,我为什么要欺负他呢?你的臆想并不成立!你看不出来吗,我可是个温柔的绅士!”林德笑着说到。

“你可真不害臊!明天,我得叫你胡说专家了!”海伦朝着表哥瞥了瞥嘴说到。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恰好脚边有一块草地,便坐了下来。

“咱们休息一会儿吧!我的两条腿都软了!”海伦向表哥说到。

“那好吧!”林德说到。说着,他一屁股坐在一块草窠上,身子向后仰着,对着天空喘着粗气。

“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呀?”海伦仰着头向山顶望去。

“我想快了。你看那棵老树,我记得过了它,就离山顶不远了。”林德仰着头,指着头顶的一棵歪脖的老栗子树说到。

“哦,我想起来了!它就是咱们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棵树了!”海伦惊讶地叫到。

“那时候,它好像还没这么高,不过样子却没怎么变!”林德说到。

“哦,天呐!太好了!待会儿,我一定要亲手摸摸它!”海伦看着那棵树说到。

“光摸它哪能够呢,你应该紧紧地抱着它!把它当做你的情郎!”林德打趣着说到。

“嘿,你可真是个坏人!人家把秘密说给你听,你却拿它来打趣人家!”海伦娇嗔地说到。她的脸颊顿时绯红了起来。

“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害羞呢!一提起情郎就脸红,那他抱着你的时候,你的心还不得跳出来吗?”林德继续打趣到。

“看你,竟说些没羞没臊的东西!不过,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身正不拍影子斜!”海伦故作得意地说到。

“好吧,我就假装相信了你,和你的情郎!”林德晃着头,笑着说到。

“你这个人太可恶了!”海伦说着,随手抓起一把草叶向林德打去。

林德笑着从地上爬起,往山上跑去。

“我去抱你的情郎喽!”林德一边跑一边笑着说到。

“看我不堵上你的嘴!”海伦起身说到。

他们爬到那颗老栗子树前,对它施以拥抱。老栗子树的树干弯弯曲曲,并且粗壮有力。他们小时候常坐在弯曲的树干上荡着双脚。那时的他们,像风一样的自在。

“小时候真好!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真想回到过去啊!”海伦抱着老树感叹到。

“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没有一切的是是非非!可惜,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林德摸着老树的一个支杆说到。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向往的日子?”海伦说到。

“哦,拜托,你已经生活在蜜罐里了,还要向往什么呢?难不成你要摘星星吗?”林德说到。他想不出,以表妹的家庭条件和情感状况,还有什么可以烦恼的。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海伦反问着。

“知道什么?”林德不解,因此问到。

“我的家境虽好,可对我来说又能怎样?我倒希望能做个堂堂正正的普通人!在感情方面,我虽有了中意的对象,可还不是要向家里隐瞒吗?我不想被当做大小姐一样的宠着、溺着,这让我感到自己跟妇人怀里的小狗没什么两样!我爱大自然,爱花草树木,爱鸟兽鱼虫我爱春的温暖、夏的炎热、秋的清凉、冬的严寒我爱青葱与绽放,也爱枯萎与凋零我看到了雨、雪、雾霭、虹霓的绚烂,也看到了它们高贵的灵魂!”海伦真切地说到。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哦,天呐!你让我刮目相看!”林德惊讶地赞叹到。

“这算的了什么?不过是些普通的想法而已!”海伦说到。

“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可我们都活在人间呐!我也热爱自然,可我还得吃饭!快从你的仙界回到人间吧,咱们还得爬上山顶呐!”林德笑着说到。

“好吧,咱们继续吧!就当我刚刚说的是梦话!”海伦朝着林德微微一笑,大步的向山顶爬去。林德跟在表妹身后,他太喜欢表妹的性格了。

一到山顶,他们便倒在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这天,是整个月里最好的几天之一。淡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灰白的云彩。这还要归功于那一阵阵清爽的南风。而在平时,这里是难觅蓝天的。县城的北部建有数座工厂,整日翻滚着黑漆漆的浓烟。那些工厂,如今已被视作县城经济的主导力量。

林德仰望天空,他的眼睛被太阳的光芒晃的有些刺痛。他用双手遮住了太阳。轻柔、自在的云朵不停地变换着形状,谁也无法猜出它下一刻将会是什么摸样。有几个云团儿一边变幻一边聚拢,形成一个庞大的怪兽般的云体。它时而像一头奔跑的雄狮,时而像一匹飞奔的骏马,时而又像一副气势磅礴的水墨画。林德用一只手遮挡太阳,另一只手在空中描绘着云朵的奇异的线条。他的身体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漂浮了起来。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风停了下来,云团儿也放慢了脚步。忽然一股浓烈的黑烟从北方涌来,与云团撞在了一起。灰白的云团变成了黑色。林德欠起身子,向浓烟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的烟囱耸入半空。烟囱的上空,已被滚滚的浓烟笼罩。林德从地上爬起,目不转睛地眺望着。那耸立的烟囱,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插入到天地之间,屹立不倒。林德忧郁地望着浓烟下的一排排灰黑的建筑。他的眉头紧锁着。

“那个化工厂可有些年头了!”林德望着北方说到。他说的那座化工厂名叫中北重工,是一家国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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