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泰近来有些烦恼。一则金氏那日作为让他恼火,偏偏还发作不得。二来内院也不省心,向来温婉解语的秦姨娘,最近因为侄儿蒲飞龙的事情,着实要求有些多了。

本来之前秦姨娘求了自己,让给蒲飞龙找个正经书院读书去。自己也当了一回事,问了许多人,才找了这个诚德书院。里头有江南名儒李正道坐镇,多少人想进去都进不去呢。偏他蒲飞龙,上了没两天就嚷书院不好,想换。他以为满杭城的书院都是他家开的啊,想换就换?别人家都在里头好好地,为什么独他就不行了呢?一个落魄书生,自己都已经是寄人篱下,倒惯得一身的臭毛病!

因为这事,吴忠泰看秦姨娘都觉得自命清高面目可憎起来,一口便回绝了她。又连着好些天不去她的院子,只往窦氏的正院来,间或去看看病重的梅姨娘。

这日,两人正在屋里商量给承哥儿办满月酒的事,突然有人来报:“前门口来了个好精神的嬷嬷,说是大老爷派来的。”

两人一听,便知道是托大伯哥在京城寻的教养嬷嬷到了,连忙迎出门去。一打照面,只见她面目慈善,身穿一套蓝布袄裤,收拾得利利落落,头发抿得一丝不乱,果然好生精神!

窦氏笑眯眯引着她进了偏厅,三人各自落了座,又有丫头奉了茶。

吴忠泰便问道:“嬷嬷贵姓啊?这一路来可还顺利?”

那嬷嬷站起身来,微微欠身答道:“回吴老爷的话,我本家姓杨,老爷只叫我杨嬷嬷就是了。这一路托老爷的福,一切安好。另还有京中老爷的旧相识托我带了两封信来,这便交给老爷。”说着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掏出来两封信,双手奉给吴忠泰。

吴忠泰接过信,见那信虽是包袱里拿出来的,但四角平展,彷如新封的。也不知道这杨嬷嬷一路过来,到底是如何保护得它们如此完好。当下心中更对杨嬷嬷高看几分。

只见第一封信是大哥写的家书,上面详细交代了这杨嬷嬷的生平为人。她原是南方一个小小县丞之女,因缘巧合被选入宫中成为女官。在宫中倒也平平平稳稳,到了25岁就被放了出来。她却也没有回家婚配,而是留在京城做起了教养嬷嬷。这十余年来倒也在好几个豪门贵族中待过,风评十分不错。吴家这次是捡漏,才能请到她来。后面又说了些日后相聚之事,左右不过询问关心吴老太太等人身子如何。

吴忠泰将信放下,又打开另一封信。这封信是苏千方写来的,里头却是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却是给雪晴的。

吴忠泰先打开给自己的信,里头说,窦氏的身子如今应该好了大半了,只是他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改个药方会更好。后面又附上了新药方,倒也没改几味药。最后还陈述了一番给雪晴写信的缘由,说怕之前的药还是太苦,恐雪晴小女孩儿难以下咽,所以改了两味甜些的。

吴忠泰抬头问杨嬷嬷:“这封信是苏神医亲手写了、亲自交给你的吗?”

杨嬷嬷点点头:“我亲眼看着他写的新药方子。他还随身带了个小徒儿,名叫兰亭的。”

吴忠泰这才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丫头:“将这封信拿去给大小姐吧。另外,看看家里有没有这几味新药,若没有,让采买上的赶紧买去。”

那丫头应声,忙不迭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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