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英嫔不禁下意识多看两眼与锦嫔相谈甚欢的华嫔,两人还时不时看向自己这边,似乎是将自己的秘密都看透了,连带着对不“严加管束”自己宫里人的穆妃都有些意见。

锦嫔却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也不管是谁,被她抓着就被她拉着,连完全语言不通的惜答应都被她拉住,好似亲密的闺中密友,面贴着面的说着悄悄话,一面又拿眼去看英嫔,令英嫔总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越发不愉快,对着兰贵嫔也没好脸色。

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多日,兰贵嫔实在觉得委屈,华嫔这一手完全没和她打过招呼,反而害她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这天回去后,私下里便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华嫔只冲她会以冷笑,那笑容里透出的阴狠令兰贵嫔不禁背脊一寒,华嫔慢条斯理的用了一盏茶,这才慢悠悠的转过头来,道:“兰姐姐你在怕些什么,一只秋后的蚂蚱还能翻了天不成?”

兰贵嫔为自己被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暗暗懊恼,调整好心绪这才慢慢的说道:“阿画,英嫔背后的靠山……颇难对付,还是莫要轻易得罪她的好,再者金家夹在这一众名门之间也不显,与锦嫔表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华嫔理了理鬓发,道:“那兰姐姐就这样干看着?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比如多陪陪太后她老人家,是去说话打趣也好,还是帮忙抄经烧纸也好,见面三分情,总比英嫔凑在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人身边要好。”

兰贵嫔有些犹豫的道:“这能成吗?我们毕竟不像英嫔,与太后有血缘上的亲密。”

华嫔冷哼一声,道:“当初的王氏难道就不是太后的侄女了?到死她老人家不也没拉一把,更是凑上去狠狠地踩了一脚,否则她身边的人哪那么容易让温玉夫人说动,别忘了她们可是王家的家生子,卖身契是捏在谁手上的?除非她们这辈子都不想出宫了,也不打算管她们家里人的死活了。”

“华嫔妹妹说得是,”兰贵嫔仍是迟疑,道,“既然太后对自家侄女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对我们呢,下起黑手来只怕更加毫无顾忌。”

华嫔道:“兰姐姐谁要你讨太后的喜欢了,我只不过是要你做给英嫔看,你一个外人都比她这个侄女都得太后的欢心。”

“这样可就太容易了。”兰贵嫔大笑着应了,而心里则暗道:亏得陈三之前还一直把这妹妹当小白兔一样的护着,深怕她受了一丁点的伤害,现在看来,她自己还不如这陈四阴狠毒辣呢!

而同华嫔想到一块的,显然不止她一个,在她们谈论时,白苏燕找上了穆妃,解意殿外,前者浅笑后者严阵以待,两人双目交汇之间,皆是防备。

白苏燕指了指绿腰手上的食盒,笑道:“本宫这些天闲来无事,便弄了一些新奇的点心,特来请穆妃品尝一二。”

穆妃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默然不语,锦嫔笑容可掬,贴上前去拉住穆妃的衣袖,道:“哇,穆妃娘娘,见者有份,嫔妾站在这光闻着味就馋的不行了。”

穆妃沉吟一会,道:“锦嫔莫要胡闹,昨儿请你帮本宫绣的香囊可绣好了?”

锦嫔闻言也不恼,乖乖的放开袖子,道:“那嫔妾就不打扰两位娘娘说话了。”对着两人一礼后退下,连带着将花答应与惜答应一块带走了。

白苏燕依然笑容不变,问道:“穆妃不请本宫进去?”

穆妃勾了勾唇,侧身让开一些,道:“是本宫失礼了,妍妃这边,既然妍妃自己备了点心,本宫这正好有放了四十年的普洱茶饼,今日便请妍妃与本宫品鉴。”

白苏燕摇摇头道:“我可不懂得茶啊!”

“无事,只要我的茶饼够贵重就行了。”穆妃这话说得很俏皮,好似在跟好友玩笑一般。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引子

千羽是一种织锦的名称,传说是以仙鹤的翎羽入锦织就,如月光般美轮美奂的锦缎,已经是故事里的神物,可遇而不可求,而在她金千羽出生的那一年,有一位道人上门庆贺送上了一丈千羽锦。

父亲大喜,为她取名千羽,金氏千羽,对她寄予了厚望,而她却并没有如父母期待那般生的如千羽锦般的清丽脱俗,甚至是很庸俗富贵的模样,就如同唐代画像里的仕女图,满月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

她总是笑着,笑得单纯天真,笑得不知忧愁为何物,然后她如父母期望的中选,四大世家、五望族把持朝政格局太久了,不是这九姓当中的金家看似繁花似锦,实际却如履薄冰,处处受到掣肘。

她的杏眼总是干净清澈的,得益于这双眼睛,旁人都说被她望上一眼,犹如被两汪澄澈的泉水洗去心上的污浊,可是阳光下的深潭,看似一览无余,清浅澄澈,跳入其中才发现是深沉的黑暗,永远摸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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