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却也是张乘风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还太年轻了些,还不成熟,但却已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张乘风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他的话一向说得很简单,很有力,在这一望无际的风天尘土地中,他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谁知道这大汉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象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张乘风道:“你是谁?”

大汉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剑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但动作却仍然很灵活。

张乘风笑了,道:“要不要上来喝囗酒吧,一囗酒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害处的!”

大汉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来,张乘风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有了笑意,但他并没有笑出来,却柔声道:“我请你喝酒,用不着你花钱买。”

大汉道:“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不喝……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吗?”

张乘风道:“够清楚了”

大汉道:“好,你走吧。”

张乘风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么?”

大汉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请你。”

张乘风大笑着,马车已急驶而去,渐渐又瞧不见那大汉的人影了,张乘风笑着道:

“你可曾见过如此奇怪的大汉么?我本来以为他必定已饱经沧桑,谁知他说来话却那么天真,那么老实。”

赶车的那浓眉大汉淡淡道:“他只不过是个倔强的孩子而已。”

张乘风道:“你可瞧见他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么?”

浓眉大汉目中也有了笑意,道:“那也能算是一柄剑么?”

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

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变柄了。

浓眉大汉含笑接着道:“依我看来,那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这次张乘风非但没有笑,反而叹了囗气,喃喃道:“依我看来,这玩具却危险得很,还是莫要去玩它的好。”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尘土所阻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空镖车,草席上也积满了尘土,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镖旗,被风吹得蜡蜡作响,使人几乎分辨出用金线绣在上面的是老虎,还是狮子子?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张乘风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饭铺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他酒喝得并不快,但却可以不停地喝几天几夜。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咳嗽,天已渐渐地黑了。

那浓眉大汉以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少爷随时都可以休息。”

张乘风象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点了点头,过了半晌,那浓眉大汉忽然又道:“邪仙教也有人住在这客栈里,象是刚从囗外押镖回来。”

浓眉大汉道:“就是那崇赤。”

张乘风皱眉,又笑道:“这狂徒,居然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容易。”

他嘴里虽在和后面的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那掩着棉布帘子的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浓眉大汉道:“那孩子的脚程不快,只怕要等到起更时才能赶到这里。”

张乘风笑了笑,道:“我看他也不是走不快,只不过是不肯浪费体力而已,你看见过一匹狼在尘土地上走路么?假如前面没有它的猎物,后面又没有追兵,它一定不肯走快的,因为它觉得光将力气用在走路上,未免太可惜了。”

浓眉大汉也笑了,道:“但那孩子却并不是一匹狼。”

张乘风不再说什么,因为这时他又咳嗽起来。

前面出现了敌人!

张乘风缓缓转回身,就发现车辙旁居然还是一行足印,自遥远的北方孤独地走到这里来,又孤独地走向前方。

脚印很深,显然这人已不知走过多少路了,已走得精疲力竭,但他却还是绝不肯停下来休息。跟我读en文xue学lu楼记住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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