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满头黑线:“我们是文明人,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劫富济贫。”
上次他要建作坊园没钱的时候,无名兄就这样,结果这回种地粮不够,他还是这样。
他很感谢无名的仗义,但拒绝这种粗暴的强盗行为。
无名说:“总不能让郎君饿肚子。”
“我有钱啊,可以去买。”樊伉拍了拍口袋,完全一副“不差钱”的暴发户嘴脸。
无名看着他,神情冷漠:“你上哪儿买?”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樊伉还真被他问住了。
现在大军还在北边跟匈奴和韩王信残部打仗,大军的粮饷都不够,唯一手中有粮的那些富足的六国豪强们,个个都捂紧了口袋,哪怕粮食烂在谷仓里,也不会轻意拿出来。
上哪儿去买?
樊伉一时语塞:“哎呀,无名兄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还是管好眼前吧,火榻都砌好了吗?晚上睡觉没有火榻还真心不习惯啊!”
无名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转过身气冲冲地推门离开。
哎呀,生气了!
总觉得最近无名兄真是越来越活泼了呢!
樊伉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跟出去,结果只看见无名兄和大黑潇洒的背影。
太好了,看来今天晚上又能加个餐了。
想到这个,樊伉又要愁了。
现在还行,无名兄有时候勤快起来,带着大黑进一趟山林,很少空手回,有时候是两只野鸡,有时候是两只饿得半死的野兔子,樊伉大部分时候还能开开小灶。
不过也只能趁现在,等到春天,百曾都进入繁殖的季节,便是再贪婪的猎人,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进山。
大自然给了人们繁衍生存发展的资源,人们也要给予大自然休养生息的机会,涸泽而渔那是最短视最无知的人才会干的蠢事。
火榻早已经盘好,不过因为气温低,还未曾干透,过几天才能使用。
匠奴们抓紧时间砌好了火榻之后,又在翻修倒塌的房子,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十分热闹。
樊伉四处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很淡定地回屋去了。
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就他一个闲人杵在工地上,很碍眼的,他还是不去讨人嫌的好。
“乘光,磨墨,我要写帖子。”樊伉大声招呼着。
乘光立刻颠颠地跑过来,点头哈腰地先给樊伉铺上雪白雪白的纸,然后开始认真地磨墨,一边磨一边还问:“郎君要写什么帖子?不等无名公子回来再写吗?”
要不然就郎君那一手丑字,可丢死人了。
樊伉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这个多话的下仆一眼,道:“就你话多。”
乘光被骂得莫名其妙,明明以前郎君要写什么东西,都是让无名公子代笔的,为什么今天挨骂了呢?
乘光百思不得其解。
樊伉倒是很想争一口气,自己写帖子,奈何乘光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情,只得傍晚的时候等无名打猎回来,才让无名代笔。
帖子是送给城内那些背景雄厚的六国旧族豪强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长安城的新贵、汉皇和吕后的外甥兴平侯,邀请各位乡老大家赏花。
乘光满头雾水:“郎君邀请他们赏什么花啊?”
难道这附近有什么漂亮园子他没有发现么?不能啊!最近他天天跟周围的农户打交道,没听说附近还有别的什么漂亮大园子啊。
无名显然也是同样的心思,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樊伉。
樊伉转了转眼睛,脸上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雪花不也是花么?”
乘光转过头,透过不那么齐整的窗户,看到院子外头溅着泥泞的残雪,想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出来有什么好赏的。
“哎呀,跟你说不明白,总之只要人能来就成了。”樊伉跟他解释不清,索性将那几十张请帖递给他,说,“明天你辛苦一趟,替我把帖子挨个儿送到。只要有人来,咱们今年的口粮就不用愁了。”
这是他在胥珲府上挨了几晚冻之后生出的主意。
虽然火榻和火炉子已经成了关中最流行的东西,并且还有继续向南北两边发展的趋势,但受年代和现实的制约,这种流行的速度非常缓慢,至少他在舞阳县丞胥珲的府上是没有见到这两样东西的。
至于长安城中已经成为了身份和地位象征的汉皇传,那估计还只是个传说,胥珲其至连纸都没用上,用的依然还是笨重的竹简。
他就不信,这几样东西还敲不开舞阳城内那些六国旧族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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