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宁大小姐今儿个绝对是全渠道悲剧,就连找个没人的地儿老老实实忆往昔都活该被人惊扰。

可惊扰这事儿谁又说得清楚呢?被惊的是她,可别人觉得被扰的是人家。

宁千亦这一声喟叹尚未来得及收尾,突然凌空一阵力道准确地扼住了她的脖子,伴着一道疾影飞来,她被重重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呃——”这一下直掐掉了她大半呼吸,她慌忙攥住那人锢在她脖颈上的手腕,可无论如何都如铁钳一般不能撼动分毫。

好在那人给她留了一丝喘息,她抓着仅有的空气急促地呼吸,迷蒙的视野终于将眼前人看清,是郁惟摄的随护。

“鬼鬼祟祟接近有何目的?说!”

宁千亦重重翻了个白眼,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掐的,水畔的浓雾涣散复又聚敛,像游荡的魂灵,她透过晦幻夜色才看见,莲池那端,回廊上立着的一个人。

他背对她,遥望一面不见尽头的天幕。

即使背对她,她仍能从一袭吞噬般的黑色里辨认出他来。

大抵身份越尊贵的人都有些被迫害妄想症,千亦从喉咙里挤出音节,“……你,赏月,我赏……莲,互不相干……”

“赏莲?”那护卫轻蔑一笑,“就是说公子方才在池中还没赏够?”

那你们还赏月呢,刚才在亭中也没赏够咯?

不过这话宁千亦不敢说,她眼下的生命线正捏人家手里,加力就断,断了人家就给她安个企图谋害丞相大人被当场剿灭的结局,反正她还有偷窃前科呢,狗急跳墙做出其他丧心病狂的事大概也不足为奇。

至于大喊引韩堃来救,更是算了吧,他是绝不敢开罪郁惟摄的,这会儿正巴不得躲着耳不听眼不见呢,就算她是他宝贝药莲那1%点希望,他也只能忍痛舍弃了。

“大哥,”眼见没有后路,千亦主动服软,“你……看我这……样子……也没、胆量和能力……咳咳……惹你们……我真的……只是……只是,随便走……走走……”

“随便走走?”她不明白这人此时为何反倒像在跟她聊天,“公子这一身锦衣,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弄脏的好。”

靠!真当她缺钱缺的紧,韩府随便施舍一件衣服就让她觉得占了大便宜不成?

她这边快要气绝身亡了,可回廊上的郁惟摄生是没发觉一般,头也不回。是她实在命如草芥,不值令他一顾,可以任由着手下随意捏死了事么?

不——

她聚起一口气,“……‘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丞相大人这份礼物,选得当真有心……”

“你说什么?”护卫有些不解。

她此时的口吻却是对郁惟摄,“不知丞相大人求药莲是要送给谁?”

护卫冷哼,“你怎么知道?”

“恕,在下直言……”她艰难地说,“堂堂丞相……能让一个,土财主帮得上忙……多半也就是这稀罕的药莲了……”

宁千亦说到这儿小心脏扑通了两下,韩员外您百米之外若有感知,明日可千万别亲自下毒。

“就算如此,为何不能自己留用?”

她又咳了两声,“帅哥说笑了……丞相大人,如此身强体壮……哪用……得着这种东西。”

若是家中有病人,更何劳他郁丞相亲自来求?早就派人快马送至他手上了,所以郁惟摄大驾来这一趟,多少是为了彰显诚意,当然不是向韩堃,而是向他要送这份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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