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的竹屋中,杜长河在一份又一份考卷中找出了那张字迹最蹩脚的,点出手指顺着墨迹勾画着,脸上的神采越发鲜明,从疑惑到惊奇,最后只剩下无穷尽的欣慰。

“看出什么来了。”道不同拍了拍脑袋,看着对方那张常年阴沉的脸上短短两天就出现了不下百次的笑意,若不是知道对方求徒心切,还以为老头疯了呐!随手抄起莫修缘的卷子,洋洋洒洒的千字长篇,讲的皆是天地大道的真知,条理清晰,入木三分,更是不愧为一通百通的天道之子,一手飘逸神骏的笔锋就是那两个常年在漓江隔岸以书笔为剑的疯子都不会吝啬好评。

“看出了一个苦中作乐,当初有多苦,此刻就有多乐,不容易啊!但凡能够承受如此经历的,就算是个白痴,老夫都认定他有百分之一百成为神念师的潜力,好啊!好啊!”杜长河一直是赞不绝口,恨不得立刻把苏问拉到身前,让对方拜师学艺。

道不同斜眼看着那纸上干瘪的情字,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实在没看出丝毫亮彩之处,“多是普通,比起莫修缘这篇实在差得很,不昧着良心,这第三场的甲等非莫修缘莫属,诶,莫修缘,非他莫属,嘿嘿,还真是天意。”

“所以啊!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半吊子,别看苏问写了一个字而莫修缘是长篇大论,其实后者一个字都没有写,真要说起来,他也就和你那侄儿一样取巧而已,只不过他取巧的手法多是因为实力深厚。”杜长河嬉笑着将苏问的考卷折好收入怀中,心满意足的起身朝外走去。

“你不会真打算将甲等给苏问吧!”道不同连忙问道。

杜长河回头吃疑的看着对方,不觉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不希望莫修缘压过北魏一头吗?如今由苏问坐甲等,正和你意才是。”

道不同脸颊微微扯动着,脸上尽是难色,吞吐说道:“若是以前倒没什么,有人能胜过莫修缘,只要不是南唐人都会欣喜,只是苏问前几天把纵院的弟子给打了,你也知道那群家伙把脸面看的有多重,宁可被莫修缘踩在脚下,也绝对不愿意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踩着自己的肩膀上位。”

“迂腐,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有本事,那就自己拿出本事来,莫修缘又如何,难不成他出生的时候就有三头六臂,这群臭小子除了窝里横,真是丢进学府的脸,苏问打的好,我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你,现在看来比你有胆气。”杜长河一通臭骂,连着道不同也没有放过。

道不同在别处也许还敢顶撞几句,只是在这竹屋中连个屁都不敢放,从始至终都得毕恭毕敬,“师傅,这话你说着不违心吗?莫修缘要是差了,当初你怎的不要脸的跪在府主面前央求着收来当徒弟,就算苏问再怎么入你的眼,咱有一说一,你这样的评判,别说其他弟子,就是我也不服。”

“不服,行啊!还有谁不服一柄来找我,我亲自跟你们理论。”杜长河一掌拍在桌上,顿时整座竹屋好似通灵一般透出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机。

“好好,我服。”道不同连忙说到,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的流着,饶是他再怎么抗打也不敢在对方的方寸之地挑衅,就算是府主亲自来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学府内院中二十九名考生静静等候着结果公布,每届新进学府的学生将会分为甲乙丙三等,每等待遇各不相同,尽管只有一年时间,但已足够让那些入府多年的老生眼红不已,每届的甲等之位只有一人,在这一年之内学府所有教舍无偿向其开放,另外还能选择任何一名学府教习跟随学习六个月,而这才是让所有学府弟子梦寐以求的机遇,需知一位名师的重要,即便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那门的高低大小也都是考究的很。

“我看这次甲等之位定是被莫修缘拿去,唉,终究还是让南唐笑到了最后。”一名青衣弟子叹声道,只是脸上的愤愤不平更像是故作姿态。

“其实苏问也不错,也许他有可能像第二场一样创造奇迹。”另一名弟子轻声说道,立刻就有数道凌厉目光射了过来,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先前那名弟子一改愤懑之相,言语中也听不出丝毫对莫修缘的恼意,更像是替对方打抱不平的说道:“苏问拿什么跟莫修缘比,也就是侥幸胜了魏利争罢了,我学府强者如云,区区一个魏利争还上不了台面,何况连他们都不敢说胜定莫修缘,他一个开灵境界的小子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此言立刻得到无数附合,就像是一边倒的压了过来,将那名沉默不语的弟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合群的传来,却是异常的坚定,“就凭苏问是魏人,就凭这里是北魏的学府。”

穆巧巧一脸厌恶的看着这些夸夸而谈的师兄们,尽管一旁的穆晴栀暗暗拉着妹妹不要出头,可小丫头就是看不得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在这里诋毁苏问。

“你一个西蜀人在这里提什么北魏,你们西蜀都被灭国了,北魏的事轮不到你个外来户来说三道四。”那名弟子嚣张的说道。

被气的面色通红的穆巧巧就要出手教训对方,却被穆晴栀一把拦住,小丫头快要急哭了,看着姐姐委屈的说道:“姐姐,他骂我们西蜀。”

“我知道。”穆晴栀神色平静的说道,尽管心头已是气血喷张,可她只能忍着,因为这里是北魏,因为西蜀的确已经亡国。

“我们走。”穆晴栀拉着妹妹离开了人群,她很想像对方一样不顾一切的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但已经伪装了太久的和善,让她舍不得亲手斩断这些日后可能有所用的联系,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也许在外人看来委实是女子的软弱,但唯有真正明白的人才懂得其中的勇敢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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