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止有事没事就要去流云医谷玩耍,留宿那里的时候经常和覃晏同床共枕,这些事诚王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会儿看自家儿子扒在覃晏身上,他完全没往别处想,只一门心思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臭小子!”诚王气得头顶冒烟,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谢兰止,“你说谁是野爹?你给我下来!下来说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打雷啊啊啊啊啊”谢兰止扯着嗓子嚎,“爹什么爹!我没爹!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小白菜!”

诚王气得差点吐血:“我不是你爹,那谁是你爹?你外面还有个爹不成?连你入土多年的亲娘都要编排,我看你是浑身骨头痒了欠打了!”

谢兰止唱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覃晏:“……”

诚王气急败坏:“来人!快来人!给本王把这个忤逆子扯下来!”说着捞起袖子,“本王今天要亲自动手!给我家法伺候!”

覃晏忙劝和:“王爷,他就是喝多了……”

“啊”护卫还没冲进来,谢兰止就发出一声惨叫,同时手脚收紧力道死死缠在覃晏身上,号啕大哭道,“我亲爹不会打我!我是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根正苗红好少年,我家没有封建主义大家长,我亲爹从不家暴!你不是我亲爹!”

覃晏被他的魔音贯耳折磨得头都大了一圈,想把他扯下来又于心不忍,怕他真被拖去祠堂挨打。

诚王被他嚎得脑袋里热血直往上冲,大把年纪受不得刺激,气喘咻咻地差点厥过去。

总管在旁边劝:“王爷,小公子喝醉了酒胡说八道,您跟他计较那些干什么?等他酒醒了再教训也不迟啊!”

谢兰止还在嚎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起来心酸又悲恸:“没人要我了,再也没人要我了,我以后就是孤儿了……”

诚王刚被劝下去的怒火又冲上来:“听听!听听!哭得跟死了爹一样,还说自己是孤儿!这话置我这个亲爹老子于何地?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人扯下来!”

护卫们面面相觑,一脸为难。

小主子这会儿扒在云三公子身上,云三公子还有意无意地护着,他们上手硬抢肯定是抢不过的,再说云三公子也得罪不起啊,人家可是当今天子的师弟,身无一官半职,却是比自家这个吃闲饭的王爷还有地位。

没看王爷到现在也就嚷嚷着把小主子扯下来,都没开口让云三公子主动交人嘛?王爷不开口,他们这些当差的哪儿敢开口?

谢兰止还在痛哭流涕,边哭边车轱辘说自己是孤儿,覃晏看诚王那边似乎挺尴尬的,又担心谢兰止嘴里不把门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干脆悄悄给谢兰止点了昏穴。

谢兰止声音戛然而止,头一歪,枕在他肩上睡着了,四周瞬间陷入寂静。

总管一脸紧张:“哎哟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覃晏装模作样地给谢兰止把了把脉:“喝太多,醉……醉死过去了。”

覃晏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心慌气短,好在王府众人对他不算熟悉,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了谢兰止的嚎哭,诚王总算把怒火压下去,他摆了摆手:“快把人拖到内室去!好好给他擦洗擦洗,一身酒气!”

这是不准备打了,覃晏连忙将谢兰止松开稍许,让他脚落地,几个护卫小厮围上来将人接过去,扛猪似的扛进了内室。

覃晏不放心,想过去看看,被诚王移步拦住。

诚王这会儿总算冷静下来,想到儿子一回来就借酒消愁,还把周围的人都支开,直觉事情不简单,他便邀覃晏入座,打算好好打听一下。

结果覃晏一问三不知。

“回王爷,此事在下并不知情。”

“兰止并未提及此行经历,光喝酒了。”

“在下也一直追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都说老实人最难防,覃晏人在江湖,却是书生气派,看起来温温吞吞、一脸纯良,即便不擅长撒谎,也能撒得人心服口服。

诚王还真信了,无奈地叹口气,最后说:“外面电闪雷鸣、不宜出行,云三公子今日就在王府住下吧,你们年轻人易推心置腹,还请多多开导犬子,免得他借酒浇愁,再想不开做出什么荒唐事。”

覃晏恭敬应下:“是。”

诚王离开后,覃晏走进内室,下人们已经伺候过谢兰止擦洗更衣,室内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等下人都离开后,他在榻边坐下,伸手解了谢兰止的昏穴,不过谢兰止确实醉得不轻,这会儿睡得正香,压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覃晏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雷鸣风雨声,看着映在窗格上的树影随风摆动,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踏踏实实的安定感,这种感觉很让人沉迷,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无限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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