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月明星稀。

霜福街祝府。

书房内,祝容拿起青毫醮墨,在铺好的宣纸上缓缓下笔。

书案前跪着一位身着黄衫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自从进了这间书房跪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那个手上拿着青毫不知在写什么的年轻人,好像已经忘了他身前跪着人,下笔神情专注。

中年男子虽然跪的腿脚麻木,却也不敢出声打扰那个年轻人。

上一次与自己一起前来的醉宵楼管事,只因跪的实在有些难受便恭敬开口提醒这个年轻人,许他站起来活动一下麻木的腿脚,结果这位醉宵楼管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门外的祝府役从绑了出去,丢到这个年轻人圈养的兽笼中,成为了那些猛禽的口中食。

事后那位酒楼管事在衙役中任职典簿的姐夫,屁都不敢放一声。

这让中年男子知道,自己在祝府里,估计死了也是白死。

这位身为醉宵楼掌柜的中年男子,姓蔡名德,溢香楼那四位主厨便是被他花重金挖来醉宵楼,从此醉宵楼门庭若市,溢香楼门可罗雀。

其实这对于蔡德来说,大功一件,只是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当初花银子创建醉宵楼的年轻人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这半个月一直让自己派些耳目去打探溢香楼的消息。

每三日便要来祝府给这位公子汇报一次,对于蔡德而言,进祝府的门不异于攀登悬崖绝壁,总怕一不小心便被这位表面君子实则喜怒无常手段残忍的年轻人给丢进兽笼里。

房间里只有笔墨落在宣纸上的轻微声响。

良久,祝容写完,终于放下笔,呵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最近溢香楼有什么举动吗?”

神经时刻绷紧的蔡德神情恭敬的答道:“回公子,在昨日顾家的可怜小姐到酒楼里查了一些账目,之后又将那克扣酒楼杂役月钱的掌柜给辞了,换了一位新掌柜。”

听到“可怜小姐”时,祝容那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病态的贪婪。

蔡德继续说道:“今日溢香楼与以往一般,门可罗雀,只不过在午时可怜小姐又来了一趟溢香楼…”

祝容又听到了那个自己魂牵梦绕将其视为禁脔的名字,忍不住出声打断,问道:“可怜…她又来溢香楼做甚?”

蔡德回答道:“只是吃了碗面,和那新来掌柜交代了几句话,便离开酒楼。”

祝容皱眉,如今溢香楼做菜的主厨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厨房的杂役,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若是这些脏东西把可怜的身体吃坏了,这些溢香楼的人都万死不咎。

蔡德小心翼翼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发现年轻人正在皱眉,心猛的一跳,后背冷汗直流,赶紧补充道:“据咱们在溢香楼的眼线回报,那碗面是新来的掌柜做的,名曰牛肉面,给小人回报情况的眼线说话时还舔了舔舌头,想来味道应该不差,改日小人去亲自尝一尝,好给公子准确的情报。”

祝容听着这些他毫不关心的事情,知道眼前这蝼蚁已经差不多将事情汇报完毕,叹了口气,说道:“可以了,你滚吧。”

他在意的只有顾可怜,对牛肉面新来掌柜这些在他眼中如蝼蚁般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蔡德退出书房,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总算安然无恙。

祝容站在书案前,眼神阴翳。

因为祝家与顾家有过旧仇旧怨,所以现在两家可谓是水火不容,这让当初在金麟寺对顾可怜一见钟情的祝容,根本无法向顾家提亲。

若是祝容自己向顾家提亲,别说顾家答不答应,在这之前,恐怕自己的父亲就会把自己打个半死。

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顾家摧毁,到时顾可怜无依无靠,不还是会沦为自己的禁脔玩物?

原本溢香楼的破败只是自己这些手下的顺手而为,自己其实都没有必要对此事过问,只是半月前从安插在顾家的耳目中听到一件趣事,说溢香楼是顾家老太爷给顾可怜出嫁时的嫁妆。

嫁妆?

祝容身为祝家嫡子,祝家又与顾家互相视为大敌,所以这顾家所期盼的姑爷自然不可能是自己。

既然不是自己,那这份嫁妆便不可能落到自己手上。

那便毁了吧。

不管顾可怜你换了谁做掌柜,这份“嫁妆”,要么被我毁掉,要么落在我手。

顾可怜,你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

……

长禄巷秦府。

前堂里,秦傅与夏下下着棋,旁边坐着一位小嘴里咔擦咔擦吃着点心的青衣姑娘。

夏下一脸被山贼洗劫过的表情,秦傅忍着笑。

夏下放下棋子,哭丧着脸说道:“弱弱姐,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小的真没藏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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