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向明没有在这个天下重生,而是平平安安的活在原来那个世界。

自己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蹦极那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自己还是那个在美食界里如鱼得水被称作“魔术师”的传奇厨师。

在向明三十五岁的时候,身家庞大的他突然向外界公布了一个消息:“魔术师”将告别美食舞台。

这个时候,向明依旧只身一人。

在向明四十五岁的时候,他在孤儿院领养了两个六岁大的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取名叫向鹜,女的取名叫向灵。

此后向明整个身心都投入到对这两个孩子的扶养中。

不论是在生活方面,还是学习方面,向明事无巨细,亲身参与。

在向明六十岁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孝顺懂事,学习拔尖,让一生未娶的向明体会到了什么叫为人父母。

在向明八十岁的时候,身患重病的他躺在医院里,身旁是向鹜和向灵。

两个孩子早已成家立业,步入中年。

向明想撑开沉重的眼皮,想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表情。

向明呼吸开始困难,感觉大限将至。

开始回想自己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留下的痕迹。

从上幼儿园到大学,从犹豫不决到独立自主,从小孩到成年,一点一滴。

他觉得这一生做的最让他觉得值得的事,就是扶养了这两个孝顺懂事的孩子,让孜然一身的他体验到了为人父的心酸与欢乐。

所以他走之前最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的脸,想把这两个孩子的表情印在脑中,不留遗憾的告别这个世界。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向明的祈求。

在最后一口气,向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了那两个孩子脸上的表情。

他们没有因为自己即将离去而哀伤,脸上挂着令向明觉得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向明闭上了眼,脸上原本安详的表情变成了不解,“走”了。

然后向明就醒了。

鼻间缭绕着酒味。

房间外面早已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纸的微光上,飘舞着平时肉眼看不到的细尘。

向明睁开眼之后,没有起床,愣愣的发呆,昨晚那个悠长仿若让自己走过另外一个人生的梦,最后的结尾让向明心情有些沉重。

为什么那两个“孩子”的脸上挂着那样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匪夷所思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又“合情合理”的梦?

叹了口气,向明继续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头上这顶破旧的蚊帐发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传来柱子叨念的声音,“掌柜,掌柜,咋还没起来呀,太阳都晒屁股哩,俺爹说人可不能懒,懒了路就走到头了…”

向明回过神,起身说道:“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哎,俺在楼下等你。”

向明下床,拿起一面破烂的铜镜,看到镜子里面一头长发,相貌平平,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自己,又叹了口气,“古代人不仅穿衣服麻烦,扎头发也麻烦。”

向明随手拿了条红绳把长发绑了起来,将衣服整理妥当,关上门下楼。

酒馆门已经被打开,柱子拿着抹布在抹桌子。

见到向明下楼,柱子一脸憨笑的凑上去,问道:“掌柜的你咋不别簪子了?”

在昨晚吃完饭后,向明侧敲旁击的问了柱子很多事情,比如谁对这个馆子最好,谁最讨厌这个馆子,哪些泼皮最喜欢来馆子闹事等等,让柱子已经产生不止一次掌柜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失忆的错觉。

但是如果柱子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表情,那得接受向明的重锤。

所以柱子长记性了,不能露出怀疑掌柜脑子有病的表情,傻笑就对了。

向明瞅了瞅柱子那张黝黑的丑脸,嗯,没有什么不对,还是一脸傻样,“怎么,掌柜我以前很喜欢别个簪子?”

柱子点头道:“对呀,俺见好多读书人都喜欢别个簪子哩,掌柜你可是上过学塾教过书的读书人,不别簪子咋行嘛。”

向明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摆手道:“从今天起改了,掌柜我不别簪子了,麻烦。”

柱子挠挠头,觉得掌柜绑着个马尾的样子比原来别簪子顺眼多了。

向明突然问道:“柱子,现在已经准备秋收了吧?”

柱子点头道:“是,俺前几天出城看田里的庄稼,金黄金黄的晃眼,今年百姓们都会有好收成哩。”

向明若有所思,“柱子你家里有几块田地?”

柱子羞哧道:“俺家穷哩,一块田地都没有,俺爹娘都在帮顾家种庄稼,秋收后顾家会分粮食给俺爹娘。”

向明笑问道:“能分多少粮食?”

“俺们都不识字也不会称算,哪晓得有多少粮食,不过每次顾家给俺们的粮食都够过冬哩。”

向明惊讶道:“顾家这么好?”

不对啊,按理说在这个阶级严明的古代社会,穷苦人民都会被剥削劳碌才对。

说起这个顾家,柱子脸上就浮起一层说不清楚的光辉,“掌柜你不知道,在俺们金麟城,谁都会克扣俺们银子粮食,就独独顾家不会,好多像俺们一样的贫苦人家都受到过顾家的照顾,不仅开设粥棚救济难民,还把自家田地租给俺们种,不知道养活多少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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