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那南院的门,青黛这才大松了口气,看向程岐的眼神有着些许责怪。
“姑娘方才可是太争锋了,文常少爷和之舟少爷……那都是属狗皮膏药的主,您今天惹了,日后肯定会招麻烦的。”
青黛有些想不通,从前自家姑娘对这两人都是避之不及,就算被讥讽嘲笑也咽气吞声,怎么如今反倒处处迎风而上,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你这就不懂了,人的劣性都是惯出来的。”
程岐云淡风轻的回答道:“三房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被三叔当成珍珠玛瑙,东府也只有一个程杭,白老夫人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自然而然就把他们宠成如此模样,但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家里霸道,真碰上硬茬儿,也是怂包一个。”
闻此言,旁边的程棠抿唇轻笑,心情也松泛了许多。
青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定格在程岐的身上,借着月关,她重新审视着自家姑娘,仿佛另一个人般。
清秀的五官,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一对黝黑的眸子里仿佛天幕般躲藏着无数星子,亮莹莹的,好像随时都能倾泻出来。
看来当日那一吊没死,却的确让自家姑娘脱胎换骨了。
是真的活过来了。
“走吧。”
程岐对程棠说:“这华府无趣儿,还是回国公府吧,去我的汀兰水榭休息,咱们两个还能说说话,明日忙起来,可就没时间了。”
程棠委婉推拒,那人则轻笑道:“你怕什么,现在所有人都顾着北院的那位太子,谁会管咱们两个今晚睡哪儿啊。”
程棠胆子不如她,固执的摇头。
程岐见状,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在眼底露出,只得道:“那我和青黛先回去了,你休息吧。”多嘱咐一句,“夜里警醒着点儿。”
程棠眉蹙无奈,脱开她的手回去了:“知道。”
青黛目送她离开,不甘心道:“棠姑娘多好的人啊,白老夫人怎么就那么狠心,要把她许给樊家老爷啊,真是可怜了。”
程岐也收回目光,转身带着青黛往外走:“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没看到吗,她连一丁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就连我想帮忙她都不让,就那样心甘情愿的给程杭做铺路石。”
青黛心里不是滋味,低头跟随。
只是两人刚要经过那南面花园的时候,忽听月门里传来一男子的戏谑话语,那音调听的人极其不舒服,满满嘲讽。
“好一个大家闺秀,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深夜私入华府来勾搭外男,好本事啊,你真是好本事。”
紧接着是几秒的讽笑。
“程玉儿。”
程岐本想径直绕过,谁知那少年突然说出程玉儿三字,她抬头和面前的青黛对视。
那丫头也有些错愕,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
玉儿姐?
程姝?
程岐赶紧顺着月门往里看,只见那青湖边站着三人,正对着自己的黄色襦裙的女子,不是程姝又是何人?
她被对面的少年说的脸色讪红,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却仍端着素日的闺秀之态,只是一句话不肯言。
那少年背影修长,依旧不肯停止的冷笑道:“我说程姝,你在闺中这么多年,得程云夺和季氏严苛教导,都学了什么啊,难不成习的都是那御男之术吗?”
青黛听到这话,立刻羞得捂上了耳朵,脸色绯红。
这人是谁,也太口无遮拦了。
程岐瞥她一眼,瞧着那少年左边还站着一男子,他正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看着程姝,双眸仿佛砸碎的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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