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三生呆立当场,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有一幅画面在记忆中如闪电划过——就是最后那一掌的时候!当时自己正跳到半空,绣花针自行从铃铛里飞了出来,自己如本能一般伸手将其捞回……然而接下来,却把它一巴掌拍到了牌匾上!
心情激荡?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也许当时太过激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个动作。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记忆中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包括在抓针并挥掌的过程中,针尖刚好在自己的中指上扎过一下,还刺出了血,现在指尖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实在不像是冲动之下什么都记不住的那类情形。
而且仿佛从那时起,自己对煮鹤楼的厌恶感开始悄然减弱,现在几乎消失殆尽。不过想到那冰冷声音的时候,依然是同样的脊背发冷——甚至更冷了些,显然那位没露面的高手仍在自己的厌恶名单上,排位还往前提升了一些。
卜三生甚至有些怀疑,这会不会又是母亲的安排,让绣花针在合适的条件下自己引导了一切——但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怂包,不管怎么样,这根针都是自己拥有的最重要信物,绝对不能就这么丢了!
所以卜三生不再多想,直接冲了出去。
深更半夜叫不到车,平时愿意接这类任务的几乎全是有志青年的人,他们可绝对绝对不会在大半夜起床……哪怕卜三生把酬金提到了一枚玉符,也始终没有回应,该是根本就没人看到这消息。
只好自己跑。山谷位于神院东缘,而夜市却在最西头,距离足有两百多里,幸而卜三生还记得路,一路狂奔,跑到夜市所在的沙田区时,天已蒙蒙亮了。
夜市又变回了小市场,此时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小贩开始布置摊位,周围一切如故,阳光照常洒在地面上,似乎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喘着粗气从集市中穿过——面前空空如也,卜三生不由得心里一沉。可奇怪的是,低落归低落,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绝望,仿佛隐约能感觉到煮鹤楼就在附近没离开太远,只不过自己现在看不见……
当然了,煮鹤楼本来就一直在原地没能离开,现在不过是做了些遮掩而已。这遮掩是借了外力,并不是煮鹤楼自身的手段,所以卜三生晃悠了好多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靠!等以后有机会,看老子不把这整座楼给拆了……”一边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边在心中咒骂不停。
卜三生当然不知道,他每念叨一次“拆楼”,煮鹤楼某个角落的一块瓦片就会往下掉一小块碎渣——足有针尖那么大的碎渣!如果卜三生能重复念叨个十亿八亿遍,没准还真能把这块瓦片给拆了……
半小时过去,集市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卜三生依然没有头绪。而渐渐的,“母亲安排”这种想法重新挤了回来,让卜三生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接着又有早点的香味飘进鼻孔……
卜三生昨夜流了不少血,又没吃东西……唉!怎么每次出来吃饭,都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
集市上早点摊不少,卜三生循着香味挑了一个,前头居然还有不少人在等。卜三生也不急,索性一边排队,一边琢磨起自己的想法来。
胖子那里应该搞到了不少拍卖会的请柬,可以一个月之后跟着进去,反正他们的货品里好像也有一根针,最好……不,是一定要买到手!而自己的那根,至少要先混进去,才能想办法……
算了算自己身上,还有十几枚玉符,也不知道够不够买……哦对了!老子凭什么要去花钱竞拍哦!直接抢了不更好?反正煮鹤楼卖的都是他们自己的货物,不存在寄卖这种说法!这念头一起,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要几份?”
思绪被中年小贩嘶哑的嗓音打断,卜三生有些茫然地抬头。
“几份?抓紧的,后边的人都等着呢……”
“哦,我要……”卜三生仍有些迷糊,看了眼桌子,上头摆着一排陶罐,其中装的是各种调料,而小贩和桌子四面都被石板围着,完全看不见其中有啥,反正香味是从桌面之下窜上来的,闻起来煞是诱人……好吧,还是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东西。
“呃……来三份吧……多少钱?”
小贩始终歪歪扭扭坐在桌子后边,闻言便随手往下一捞……还没见他捞出什么来,远处猛然响起一声怒喝。
“等等!”
卜三生感觉到了颇为熟悉的气息——又是有志青年呐!小贩的眼神突然一个躲闪,向下捞的动作随之变慢……然而卜三生却发现,他手底下的动作其实是在加速……一瞬间,许多不好的东西闪过心头!
“给我住手!”
小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是废话,很多时候“住手”这个词,其实是在说“抓紧干”……于是卜三生抬脚轻轻一跺,将不到半成的力量传到桌子底下。
小贩当即一个趔趄,双手挥舞往后摔倒,同时周围的石板也被这一脚的力量震开——接下来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呕吐,包括刚赶到旁边的有志青年董茂力。
桌子底下其实也没什么,只有两口水缸。其中较大的一口装了小半缸酱色的半透明液体,不过上头漂了不少的苍蝇、蟑螂、死耗子,还有用过的卫生棉条;底下则沉着不少骨头,其中有大半截下颌骨,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另一个小一些的水缸则干净了些许——因为小贩正在泡脚。
“卜同学,这次多谢了!”
董茂力一手捂着嘴,一边走向躺在地上装死的小贩:“终于逮到你了啊……”
“该我谢你才对……这是怎么回事?”卜三生一阵后怕,要是晚了一步,这缸里的东西可就要吃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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