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自战乱以来,原本富饶繁荣的江南,也已被战火烧得千疮百孔。
姑苏城外寒山寺,黄昏近晚,寺内晚钟敲响的时候,夕阳在天际绘出万里晚霞,凄美的火烧云似乎要把苍穹灼出大个窟窿,恰好近黄昏。
一个红衣少女从寺内提着一只水桶走出来,水桶内盛满了沉甸甸的水,水上漂着半个瓢,随着少女的步子一摇一晃,刚好抚平那些想要溅出来的水。
红衣少女提着水桶走到寺庙后的土坡停下,看着身前夕阳下一座孤坟前半跪着的男子,轻轻说道:“阿哥,水已经提来了。”
男子转过身来,笑道:“多谢,辛苦你了”随手接过水桶,一瓢一瓢小心翼翼地往坟旁的两株幼苗浇水。
一株红梅,一株海棠,此刻都是枯枝。
但红衣少女和男子的眼中仿佛已看见梅殷如血连同粉如胭脂的海棠挂满两株花树的枝头。
男子正是阮红梅,面庞此刻已长了些许胡茬,眸子也变得沧桑许多,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显得更坚毅了许多。
而红衣少女当然就是重伤得愈的婉儿,她也已成熟了许多,少了从前的调皮活泼,添了眉眼岁月,说来也算因祸得福,她本被南山放鹤下了忘忧蛊,记忆全封,蒙城血战时,被阮红梅重伤近死,经刘一手靠药王密典中的无上医术救治,不仅捡回了一条命,忘忧蛊也解了。
阮红梅浇完水时,夕阳里走来一个凶目横眉的大和尚,手中提着一条狗,腰间挂着两个大酒葫芦,这人正是郭菩萨,郭菩萨还未走到此处,山上嘻嘻哈哈的笑声响起,从山道上跳下来四个人,正是断臂的古啸京,还有手中提着两只兔子的范尧和浪子飞。
“走,回去,婉儿妹子你今天可有口福咯。”范尧晃动着手中野兔子,笑道。
一行人回了寺院中,毫不避讳,就在殿前院中空地上屠狗宰兔,就地生火。
这时,庙门外铃儿响叮当,老驴和刘一手骑着黑驴而来,下驴提来几坛未启封的酒,看见院中众人在屠狗,老驴指着郭菩萨哈哈笑道:“佛前菩萨屠狗食,妙也妙也!”
郭菩萨回头看见是老驴,脸色不羞不臊,笑道:“不及老驴骑老驴。”
突然又脸色一正,盯着阮红梅说道:“我今日上街买肉,肉没买到,只能买回这一条狗,想来也正常,当今天下已然大乱,处处战火燎原,莫说屠夫,就连这庙中的和尚都已跑光,但凡手底下有半分本事的,都已头裹红巾杀鞑子了。我现在想问问少主,少主打算何时祭旗举事?”
阮红梅把手上淋漓狗血洗净,抬起头来,深谋凝眉,看了看天际晚霞,说道:“也许,就在今夜,我五日前已飞鸽传书给明月姐妹,按集庆到此路程来算,今日她们应该能赶到。”
“好极了!他奶奶的熊腿,老子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了,就连刘福通和韩山童那两个小子都已赶在我等前头,真叫人憋屈!”郭菩萨一拍大腿,咬牙恨恨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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