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元兵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阵子,直到酒菜一上来,叽里咕噜就变成了狼吞虎咽。

元兵们一个个犹如久未进食的饿狼,一口酒拌一嘴肉,不一会儿,把满满一桌酒菜席卷一空,这才心满意足地拍着屁股起身,大摇大摆的,就要离门而去。

被老阿公小跑赶到门口拦下,老阿公堆着笑脸,嘴里一口一个“爷”,却不是问他们要酒食结算银两,而是往银盔那人手里塞行钞。

那人得了行钞,心满意足地抚着肚皮,对着老阿公点头,咋呼一声,挥手示意,翻身上马。

随着“哒哒”马蹄声,这几个元兵纵马向镇口驶了去,最后消失在老鸦的嘎叫声中。

老阿公这才愁眉苦脸,长叹一声,晃着头,反身朝店内走来。

“啪”的一声,却是阮红梅愤然拍桌而起,看了元兵的嘴脸,又看了老阿公的作为,他现在心中可气极了,气这嚣张跋扈的元兵鱼肉百姓,余毒乡里,吃霸王餐不说,还要收刮民脂民膏。更气老阿公这番奴颜卑膝,毫无骨气可言。葛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顾吃他的牛肉,低头喝他的烈酒,就连阮红梅这拍桌而起,他也如若无睹。

“小伙哎,莫动气,老头晓得你的心头气咧。”老阿公进到店内,见得阮红梅拍桌而起,摇头苦笑走上了前来,就凳而坐,面对阮红梅和葛鹰说:“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今天这种除夕节庆,咱们宁远镇却寂无庆味儿,可知为何?”

阮红梅激动过后,也已冷静了下来,安身坐下,问道:“为何?”

“原因有二,其一,是连夜躲那兵灾去了,其二,是寻宝去啦,唉,人啊,唉。”老阿公一边叹气一边说道。阮红梅先前见了那些元兵,心中对于老阿公说的兵灾有些理解,但却不知这‘寻宝’又是为何,不由得脱口而问:“阿公倒是说得细致些儿。”

“这兵灾嘛,近来,大元都来了消息,官府传下话来,说有什么‘达鲁花赤’要来我们滇城征兵练军,翻年去打那亳州‘香军’之乱,每家每户,但凡青壮儿郎,不问意愿,都必须入伍,不去的,就要被杀头,方才那几个猪狗,便是来打先头探路的,还好,他们倒还没有过多为难老头我。

唉,按理说,那‘香军’也是受苦受难的同胞,同胞相残的事儿,二郎们又怎么会愿意为这些天杀的鞑子卖命呢,况且,战场上非死即伤,大多是有去无回的,谁又愿意抛弃妻子去送死呢。这元兵,我也恨,可我却没办法,他们手里的刀枪可锋利得紧,也蛮横得很呐,唉,老天爷瞎了眼!”

老阿公说到这里,又摇头叹了长气,才又继续开口而述。

“这其二嘛,倒是天大的笑话,昨夜间,家家户户突然被人破窗丢进了银两,用那昂贵的洛阳纸包着,纸上写了几行字,内容却说滇城南边的梅香谷里藏了富可敌国的宝藏,人说财帛动人心,大伙儿虽心有疑虑,却还是热火朝天地连夜奔梅香谷去啦,就连我那独苗的孙儿,也随了他们去啦,老头拦也拦不住。你说说,若是真有宝藏,谁会如此告白于人,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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