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猴儿看到阮红梅肯吃下果子,似是心满意足了,高兴得连翻好几个跟斗,诙趣十足。
三个果子下肚之后,体内刚才还折腾叫闹的胃王爷已经完全消停了,暖洋洋的气流在体内周身经脉游走,阮红梅感觉自己现在全身充满了劲儿。
待阮红梅又喝下几叶水珠,一旁的猴儿窜到他脚边来,毛茸茸的猴手又扯上了他的裤腿,一个劲地往前拖,却哪里拖得动阮红梅这大活人,直急得它“咯咯吱吱”叫唤个不停,显是焦急万分。
阮红梅已然明白猴子的意思,它这是要带自己去某个地方,顺着它欲扯拖的方向看去,不正是东边那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么。但阮红梅一时却踟蹰了起来,莫说这山路险窄,就算是宽阔的大路,在这晕娆的浓雾中,也是目不能见,一不小心就能跌入那断崖绝壁之下的万丈深渊,叫人怎敢放胆而行。
“东行二百里……”,吹箫人昨日说的话又如在耳旁。想想自己如今体匿蛊毒,虽一时半会儿还算安分,可一旦发作起来或是待雪蝉蛊大成,恐怕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了。再寻思这猴儿冒雾送果,颇具人性,长得又甚是奇异,定是受人之命的灵猴,许是吹箫人所说的故交友人所派遣也不一定,想必不会害自己。
再说自己如今已是个功力全失的废人,若是仇家寻仇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直接提刀前来葫芦开瓢一刀切了完事儿。
这东边终是要去的,总不能坐以待毙等毒发身亡,况且有灵猴引路想必还能省了诸多弯路,就算它是条黄泉不归路,以阮红梅如今的情况来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走上一遭又何妨。
打定了主意,敞开了胆儿,阮红梅终于还是在猴儿的拖引下迈动了步子。
浓雾缠眼,再回头看哪里还有原先那破屋的踪影,却是已在山崖小径摸行了不短的路程。这小路远比想象中还要崎岖许多,土石参杂的路面沿途皆是灌木密丛。周遭尽是密不可辩的白雾,静得出奇。倒是灵猴那头红毛还在身前,猴手也还抓着自己的裤腿。
又行了好一会儿,原本还算平步可行的路已急转变陡,路面也已由泥石变成又硬又滑的石阶,爬了二十来阶,方又是潮湿泥泞的土路,但已相较平坦了。
突然,前方出现了四五团绿幽幽的光团,扑扑闪闪,似仲夏夜的萤火,却大了许多,更像是两三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隐匿在浓雾中紧紧地盯着他。
不好,阮红梅心头一紧,莫不是遇上了山里的饿狼群。
“猴子”,他轻唤一声,却哪里还有什么回应。这才发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灵猴竟已消失无迹。
跑!阮红梅拔腿就往回跑,打是肯定打不过,如今之计只有跑,可这浓雾下的山路却哪里是容易跑的,连滚带爬跌跌绊绊跑出了好一段距离,额肿皮破,满身污泥水渍。
回头一看,那几颗“眼睛”却还是在原地,扑闪如故。
此时,浓雾已逐渐散去,远山升起的旭日已嫣红可查,身子开外已能见物。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平白无故出来吓唬戏弄自己。阮红梅现在可是气急了,人说气壮怂包胆,阮红梅这“怂包”现在可不就壮得不行,倒要看你是何等鬼祟凶物!
提了胆的阮红梅又折途而返,及近才看清,哪里是什么饿狼妖物,却是一颗矮树上结的四五个布满了水珠的果子正冒闪着莹芒,不正是自己临行时吃的灵猴送来的那种果子!不同的只是颜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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