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春燕和几个姑娘边说边笑的回自己村子,在村口看到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大老远的看不清是哪个。只听到那人叫了一声春燕,才发现是春燕的哥哥春生。哥,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春生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条腿走路一拐一拐的。
哥怕你回来晚了,咱爹娘说你,我就在路口等你。
他们不就是怕我跟别人跑了,没人给你换媳妇,将来他们抱不上孙子。
你放心好了,哥什么时候都不会答应这事,更不会逼着你去换亲。
哥,可是咱爹娘得了病一样,天天说这事,我真不想在家呆了。
别说你不想在家呆,我都不想在家呆,能在家呆,我半夜跑出来接你吗?哪儿也别去,先呆着,找机会,找个你看上的,哥护着你,爹娘不能把你怎么样。
咋样,今天的烟花好看不?
好看,人也多。春燕不再多说什么,和哥哥并肩往家走。
春燕,你有心事,平常出个门,你回来给我说各新鲜事,今天咋不说了。还有,你出门时不是围着丝巾的吗?还是我让你围的,咋不见了?
哥,人多不是给挤掉了吗?
就为这不高兴啊?那值啥,哪天看上你喜欢的,给哥说,哥让人从县城里捎来不就行了。
春燕抱住哥的胳膊,笑了,哥,就你对我最好了。
小孩子一样,一会哭一会笑的,春生疼爱地看着妹妹。
春生手里拿着丝巾,一路狂奔向家里跑去,一路上引的几家的狗在叫。
进了屋,摸着火柴,点上煤油灯。来顺小心的把丝巾拿出来,那是一条粉红色的丝巾,透明的,上面还有花,不知道叫什么名的花,在丝巾的一角上,用紫色的绣花线绣着一个燕字。来顺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把它叠整齐,放在床上,坐那儿,陷入了沉思。
她为什么要把丝巾给我呢?她为什么要给我说换亲的事呢?这么漂亮的姑娘,那换亲换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十个有九个男的都有问题,不是残疾就是傻子。要不就是长的难看。那姑娘长长的辫子在来顺的眼前晃来晃去,那让人心疼的哭音又回荡在来顺的耳边。唉,老天啊,我来顺是怎么了?怎么为一个见了一面的姑娘发了愁呢?来顺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一会平躺,一会侧卧,一颗心始终平静不下来。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一脸的愁容,满脑子都是那姑娘的影子。
春燕和哥回到家,父母也没说什么。哥交待妹妹,爹娘问起丝巾的事,就说看烟花的时候人多挤丢了。别的不要多说,不然,小心眼的爹娘又要说个没完没了。春燕本来也打算这样说,就点头答应了。
春燕回到屋也没有点灯,把门闩上就睡到床上。她哪能睡的着啊。脑子里闪现出来顺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胳膊,来顺好有力气,一把把自己拉开,并轻轻的放稳在地上,又用胳膊给自己支撑了一个空间。离的那么近,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他的手好大,把自己的丝巾放到他手里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好小,而且他的手好暖和。他那么高的个子,自己才到他的下巴。自己如果能找个这样的小伙子该有多好,哪怕再苦哪难过的也是甜的。可是,这都不可能了,爹娘一心要给自己的儿子换媳妇。想到这里,两行泪水又流了出来。唉,只能想想罢了,自己是个闺女,早晚是要嫁人的,自古以来,闺女就是那盆水,往哪泼都是泼。这回,为了能给自己的儿子换个媳妇,爹娘真的是把自己舍出去了。咋办呢,喝药?上吊?跳河?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难吗?
泪水湿了枕头,春燕躺在床上,像锅里烙的饼一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越难过。皎洁的月光照着这个姑娘,夜显得无限的长。
来顺一早吃过饭,就把妹妹送到学校上学去了。一路上,来顺的话很少,妹妹问什么他就答一声,玲玲说,你平时那么多话,今天怎么没话了。来顺说,昨晚房子里有老鼠,半夜没睡着,到了天亮才睡了一会,困,没精神。玲玲也信,在农村都是土胚房子,老鼠打洞方便,这很正常。
十五的小年一过,各村的媒婆又开始行动了,有踮着小脚的老太太,也有那放开脚的老娘们,东村西村的串着说媒。
春燕家今天也来了一个媒婆,那是王村的馋老婆王狗子的老婆,日子过的叮当响,说是给人家说媒,实际上说不好听的,就是骗吃骗喝的主。走的时候,看见你家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拐着弯的也得要走点。人送外号吸血鬼。
春燕的娘拿出花生瓜子好生招待,这样的人得罪不起,你要是招呼不好,到外面要坏你的名声的。
他王婶,俺可盼着你来了,你看看,咱家这两孩子的事到现在还没着落呢,你有合适的主不?春燕的娘满脸堆笑。
王老婆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解开包头的绿方巾,说,咱家孩子的事,俺上心着呢,你说一个还好说,你要是光说你那闺女,咱得可着劲的挑,咱找吃国家粮的,还是找当官的,那都是没问题的事,关键是,俺那春生侄,不好找啊,现在什么情况,本身现在妮就少,长的不咋样的还挑男孩子哩,你们也是看到了,一个长的不好的小妮,都找的那小伙受看的很,他们这一茬就这样,女的少,男的多。
咋能不知道呢,俺就是为这事发愁呢?春生的爹紧靠着屋门蹲着,叭打叭打的抽着旱烟,一顶黑毡帽压在头上,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也看不出个真颜色。
现在就有两种办法,一个就是换亲,一个就是花钱从四川贵州那山沟沟里买个媳妇。老王婆掰着手指头给老两口出主意。
他王婶啊,你说的是那回事。买媳妇的事俺不是没有想过,那得多少钱啊,一个要2000块呢。再说了,也没那个钱。就算有那个钱,买回来的也不准头,咱附近这些庄上,也有买的,跑的不说,人家还有告官的,到时候,人也没有了,钱也没有了,落个两手空,这事就算了吧!
王婆子点点头说,也是的,咱庄稼人靠天吃饭,一年到头也剩不下什么钱。看来只有换亲这条路走了。
可不是咋的,俺和孩子他爹愁的不能行,眼看俺家春生都快28了,人家一般大的,孩子都有两三个了,俺都不好意思出门子。说完,春生娘撩起衣襟擦起了眼泪。
老嫂子,可别难过,办法会有的,咱慢慢的瞧,慢慢的看,你说是不?
老嫂子,我说句实在话,要是真换亲的话,可要委屈你闺女了,长的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听说还上完初中了,真是个人尖子。拿这么好的闺女去换亲,你可要好好想想,对方男的是啥样的,你可得想好了,他多少都是有点毛病的。换回来的儿媳妇指不定是什么样的,双方都合适的可没有,指定有一方要吃亏的。
有愿意换的就换,闺女早晚是要嫁人的,咋说也不能让俺老李家把香火给断了。春生的爹在鞋底上磕了磕烟锅,沉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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