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发觉我所在的军队打的不是北方蛮子,
而是中原的一些自称真龙的诸侯时,
我开始疑惑和惶恐。
我的家人,是在南北交界的一个小县里啊,他们正面临被蛮子入侵的危险。
我既然是为了保护他们,为什么打的不是蛮子。
我是为了谁在打仗?
我保护的究竟是谁?
随军的一个文官知道了我的疑惑,他是个胖子,他给了我答案。
他说攘外必先安内,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保护百姓,能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的伟大事业。
我不懂什么叫做攘外必先安内,但也大致清楚那个胖子的意思。
心中再次填满了那股荣誉感。
战斗那天我斗志昂扬,
当随着战友们一起冲锋时。
听着他们盔甲如海啸般的摩擦声,感受着因为我们的冲锋而颤抖的大地,
我感觉到了一种踏实感。
但踏实之后就是恐惧,我一开始奋力的砍几刀后,便想以保命为主,
我开始在战场上有意识的移动,我以防御为主,
但当我看见自己亲密的战友被敌人砍倒在地时,
我立刻头脑充血,怒吼的朝着敌人砍去,誓要杀他!
之后经过几次战役后我渐渐明白。
一个营帐里往往睡着十几个弟兄,
我们是,敌人也是,
一旦交战流血,让我们刀剑残杀不死不休的就不再单单是主君的命令,
更有战友的血仇。
于是,
我们这些将士或为加官进爵或为精忠报国或为心中的那股保护弱者的荣誉或者只是迫于将军的命令
我们在流血,在死人。
能染红一条河的血,能堆成一座尸山的人。
我渐渐以杀人为乐趣,每杀一个人,我就觉得自己获得了更多的荣誉,
我对家人保护更重了一分,
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杀的人而愧疚过,
不杀他他就杀我是一方面,
认为杀他就是保护家人保护更多人的理念也是一方面。
我开始有意的积累战功,希望自己能得到个职位,
能够在战后给自己亲人更好的生活。
然后第二年传来消息。
因为林威将军的部队,那个我有许多火头军朋友在的部队,
受到了北蛮和四王爷的军队夹击,大败,近乎全军覆灭。
北蛮军向南推进二千里,一路上烧杀掳掠,哀鸿遍野。
我的家,
就在那二千里的范围内。
我知道爹娘和小弟小妹凶多吉少,因为我了解军队的士兵一旦失控,
对百姓们所作出的野兽行径。
更何况他们是蛮人!
我伤心,
我再次迷茫。
我为西王爷打仗,我为西王爷杀人,
他却把我的所有家人推进了炼狱里。
我为了保护家人而坚持战斗,
但我却已经家破人亡。
我已经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上战场去出生入死。
但我还是被一次次的推向战场,
因为即使我不怕被将军斩杀,但逃兵会被所有人耻笑,被你曾经生死相托的战友看不起。
而战场上我依旧奋勇杀敌,
因为你不杀敌敌杀你!
就这样我为四王爷打了六年仗。
身边曾经一个营帐相互认识的,死了一批又一批。
我在十八岁那年被赐予了什的职位,手底下有着十个兄弟。
事实上这个什和伍职位是军营里更换最频繁的。
什伍死了就换,快的很。
能当一年的人极少。
因为不是死了就是高升到中层军官,不再那么容易死。
而我这个什却恰恰当了两年,一直到我二十岁。
二十岁的我身高接近六尺,
打仗我不是最勇猛的,也不是最狡猾的,但我恰恰活的最。
我因为不死在军营中小有名气,不少中层军官曾经和我一起作为小兵冲过锋。
但我们并不亲近,因为我并不喜欢说话,给人的感觉很冷傲。
就这样,
这几年里我总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战场,
我给西王爷打仗的意义何在?
就因为他也是条龙吗?
也正是我二十岁那年,中原腹地和我们军队交过手的最大的四路诸侯突然结盟。
而北蛮自从向南推进二千里让我家破人亡后,一直被西王爷的军队牵制。
大陆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和平中。
我跟随着一个随军文官去村野中招收壮丁从军。
百姓们的反应让我诧异,他们竟然主动让家中的壮丁加入我们。
他们说他们是在我们军队的保护下才没有被强盗和敌军洗劫,
他们很感谢我们,大喊西王爷仁义。
刹那间我有一股淡淡的感动,我在想或许我不应该只想着为家人打仗,
为这些百姓们打仗似乎是更大的荣誉。
看见他们这么拥护西王爷,拥护西王爷的部队。
我心中不禁因为是其中一份子而隐隐自豪起来,对西王爷开始认同,觉得他是值得让我拿命去拼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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