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阴飞速倒退着，列车上熙熙攘攘。推着小车走在其中的女乘务踩着小高跟，柔声向坐在两侧的人们叫卖着。
清脆婉转的女声一直飘飘悠悠地传到了列车后头，长发的女生原本抱着手机听身边的男人说些什么，闻声抬起了头。
“从李琴最后几张照片上来看的话，她应该是去了下南的人民歌剧院。”
“对，那个号称闹鬼的歌剧院在网上很有名的，我曾经还做过关于它的访谈直播。”
何酒酒阴着脸招了招手，朝漂亮的乘务要了两盒外卖，然后恶狠狠地朝身边的人扔过去，一脸不忿。
“话是这么说…但为什么跟过来的人，是你？”
“废话，当然是我啊，难不成还能是顾向城？”何绍航靠着椅背双手插兜，一脸理所应当。
“你想啊…你和那家伙，一个是电台主持一个是大学教授，去了下南怎么查？家属问你身份你说什么，还像张磊那次骗他们啊？
别开玩笑了，这可跟上回不一样。上次事态紧急，我就没有纠结你们乱来，这都多少年的失踪案了，重新调查的话，身边没个警察怎么行。”
“江盛哥也可以啊…”
何酒酒小声地吐出来一句，“分明是你自己想跟过来的。”
“他不可能一直都替你免费工作。”
何绍航目光望向窗外斜斜射进的阳光，清朗的眸子里忽然收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正色看向妹妹。
“你记住，这个世上唯一能免费对你好的人，只有至亲的血脉。
至于顾向城，他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伙伴，或许在专业方面上也数一数二，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我觉得他人还蛮好的。”她努力地想要反驳，“就像佳姐说的那样，他虽然乍一看不易亲近，但接触下来，其实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
啊对了，他那么厉害，我也希望能从他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天才。”何绍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眼神却依旧犀利，“不过天才的另一个词，就是怪物。”
“喂你…”何酒酒恶狠狠地白他，“背后说人坏话，过分了啊！”
“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还是看不透他。”
何绍航皱眉，疑惑地看着何酒酒，轻声道，“我不明白…这个人明明对所有人都是礼貌克己的样子，为什么偏偏对你…”
“对我什么？”她猛地咬着筷子抬头。
“没什么，吃你的饭。”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看着那条永远停留在06年那个凌晨的帖子。
评论依然在涨着，天南海北的网友聚集在这短短的不到一掌的屏幕间，讨论着自己疯狂的想法。
但那个抱着娃娃的女孩却在网路那头沉默着，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Doll-04是一个国产商标，这个公司曾在零几年的时候，以售卖洛可可式的洋装人偶娃娃闻名。
尤其是他们旗下的哥特系列，特别受当时的女大学生欢迎。
当时的娃娃市场被大量的低端幼龄产品占据，是以这家公司一经露面，立刻占领了广大年轻女性的钱包，此等盛况，到现在都颇有名声。
他看向李琴发布的最后一张照片。还未亮起的天空稍显昏暗，聚焦也不对，不过还能勉强看清屋里的景象。
拍摄物体是一个身着黑色洋装的人偶娃娃，正歪着系了玫瑰色丝绒的头，坐在桌子上。黑色树脂做成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诡异的光。
可能是拍摄人手抖的缘故，他在那张照片的左下角，发现了若有若无的条状重影。
——
“小酒，你觉得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下了车的何绍航显得精神不少，看着依旧在沉默的何酒酒，忍不住问她。
“还不好说吧。”她心不在焉地答道，“得先找李琴的家人确认才行。”
“她的家人我已经沟通过了。李琴确实是失踪了，并且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这…”何酒酒看着那张照片，打了个哆嗦。
“算了别想了，我们先去放东西。”何绍航见状，拍了拍她，“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这是哪门子好消息啊？！”
何酒酒缩在马路边上，树袋熊似的一把抱住了电线杆，朝笑意盎然的老哥咆哮，“我不去，总之我不进去！我今晚就算冻死，饿死，睡马路边上都不会进的！”
“乖啦，乖啦～”何绍航笑眯眯地顺着毛，“不就是一个酒店嘛，有什么可怕的。”
“重点是这酒店就叫蒲公酒店啊！”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和蒲公旅馆地址一样格式一样，分明就是装修了一通而已！”
“所以我们才要住它啊。”
何绍航板着脸向妹妹游说，“你看，它既有悠久的年代，也有现代化的设施…
而且这可是下南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啊，难道你想住路边的小旅馆？”
“不去…我宁愿去住小旅馆。”她嘟囔着不肯撒手。
“你去不去？”他继续问。
“不去。”
“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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