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不知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才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不知是他等的太着急,还是那脚步声确实太慢。

每听到一声他都要屏息一瞬才能听到另一声。

一声声慢得好似随时都会远去一般。

她是做了什么决定吗?

卿云听着那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心越来越沉,坠得他忍不住紧紧揪住了衣襟。

好不容易等到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却看不到她的眼。

她不愿看着他说话。

这个发现让卿云的喉中哽得难受,想了许久的道歉被堵着再也出不来。

她是厌了他吧?

原先便是他不知她不是申虎时,她也不曾这般,要和他说话时却别过脸不看他。

自她坦白后,她对着他从不曾这般冷漠疏离,脸上面无表情。

是啊,谁会不介意?谁又不会厌恶?

他对着自己的恩人挑三拣四还不自知,活该被讨厌。

可是,即使心里这般对自己说着,卿云却发现自己没法接受这个后果。

他定定看着舒曼,试图等到她回看他。

若是能像之前那般看着他眼中的笑就流淌起来,就好了。

哪怕带着厌恶……也成啊。

只要她能再看着他说话,能让他看到她的眼睛。

可她为何不看他。

卿云也没勇气再去看舒曼了,他默默垂眸,手指紧紧攥着被子,却好像什么也没握住一般。

明明心里已做了决定,可站到屋里,站到卿云面前,舒曼却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对视都做不到。

更别提开口了。

她不言,他也不语,室内一时沉寂得让人心惊。

可是这么沉默着算怎么回事?

她不说便可以不用管这事了吗?

她不说就能留他在身边了吗?

她不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舒曼先开了口。

“我找到你姑母家的货行了。”

一开口声音便是低哑艰涩,舒曼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沙子一般,吐个字便像有许多沙粒在喉咙里滚动。

万事开头难,既已开了口,舒曼便艰难地继续说道:“等到初五店铺开门,我便上门替你报信,应该很快就会有回信的,到时你便可以回去了,我……再没人伤害你了。”

明明她给自己打了很多腹稿,力求方方面面都说到,也想将刚才她自己的窘态遮过去。

可话已出口,却没能让她顺下去。

她还是说不出来,还是觉得难受得厉害,她没法接受。

就这样吧,该说的她说了,这样就好。

卿云在听到舒曼出声时便抬了头,只是看到她依旧不肯看他时,眼中的惊喜还未成形便又破碎开来。

往后听,便是得到了他盼望已久的消息也让他难以雀跃起来。

她说这话,是打算不管他了吗?

她是打算和他撇清关系了吗?

是,他是累赘。

没他拖累,她肯定能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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