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家一座僻静的小院中,荣景山父子二人静静地坐在其中的石凳上。

“让你们恭候多时啦!”小屋打开的房门内,传出一声苍老慈祥的声音。

“父亲。”

“爷爷!”

荣景山二人连忙起身,拱手问候道。

“坐,坐。”荣修远迈着矫健的大步,五步并做三步,坐在了石凳上。

“许久不见,不知父亲近来可好?”荣景山关切道。

“还是老样子嘛!”荣修远应道。

自从他卸任家主以来,很少与家中亲人见面,仅有逢年过节才与家中亲人相聚。多数时间都是独居在此,深居简出,不论荣家出了多大的事情,他也是不闻不问。

“咱家睦儿中举啦!”荣景山兴奋道。

“呵呵,睦儿果然不负老夫所望啊!”荣修远会意地抚着花白的胡子,神采奕奕道。

“不过是个杉鹭镇的探花而已。”荣睦摇摇头,深知后面要走的路还很长,如今文官之路,不过刚刚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虽是杉鹭镇的探花,但可就有了参考森木城举人的资格了,若是能考中森木城的探花,这副监察令一职,可就收入囊中咯!”荣修远看着荣睦一脸茫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季腾海真是好算计啊,连这事都想瞒着!按照森木城政令,所有镇的前三,均可报名参加森木城城试,当然,有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放弃机会,这样一来,名次靠后的人便可获得因其弃权而顺延的机会。”

“这……森木城举人何时能考?”荣睦问道,心中则提高了警惕,区区一个杉鹭镇举人都有人徇私枉法,更何况更高的森木城举人呢!

“一般在第二年的九月,但是前提必须得通过杉鹭镇的考核,也就说是,你在大青山任职期间,大青山的赋税,至少得增加一成,才有希望通过,当然多多益善,以免季腾海在背后作梗。”荣修顿了顿。“原本以为季腾海这小伎俩只是为了培养亲信,好让其上位,没想到居然也用在了我荣家身上。”

“那森木城考上举人后呢?”荣睦显然已经初步了解了季腾海的伎俩,便不在此问题上纠缠。

“呵呵,还是我睦儿眼光长远啊!”荣修远满意地一点头。“规矩一样,森木城前三,可参加石川郡郡试,而石川郡前三则可参加千韧州州试,千韧州前三,则可参加万山王朝最高规格的殿试……”

“那……”荣睦露出向往的神态,在前生,他十分清楚官场最大的规矩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身为级别最低的文书,自然干的活比谁都多,挨的骂同样也不比谁少,干的好了,是上级的政绩,干的不好了,妥妥的是自己的责任。这种气虽然谁都不想受,但也必须得受,所以任谁都想着少干活,快晋升,荣睦当然也不例外。

“这些都太过遥远,你还是着眼目前吧!”荣修远提醒道。“森木城以上的考试,不仅仅要的是考试排名,同样还需要你文官任职期间的表现。”

“此次你文书任职的地方是何处?”荣景山插道。

“大青山。”

“这大青山是杉鹭镇最穷也是最乱的地界,这季腾海实在过分!”荣景山阴沉着脸。

“而且,季腾海临走时还告诉我,让我荣家尽快缴纳今年的赋税。”荣睦也是涨红着脸。

“赋税每年十二月月底才缴纳,着个什么急!”荣景山怒道。

“呵呵……那季腾海能有今天,离不开我荣家的贡献,不过我想如今他胃口大了,看不上我荣家这匹老马了。”荣修远无奈一笑,露出希望目光看着荣睦。“不过宦海沉浮,远比商海要凶险的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派系斗争……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我荣家的未来,就要看你的了!”

“爷爷,父亲,您放心吧,荣家的兴旺包在我荣睦身上!”荣睦自信道。

“好,好,好!”荣修远大笑道。

“荣睦还有一事想问。”荣睦好奇道。

“说吧!”荣修远道。

“我荣家一直经商,商品储备丰厚,并且也不愁销路,为何还要我考取举人做文官呢?”荣睦问道。

“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本打算由我来完成的,不过当时家中出了一点意外,所以便没能如愿。”荣修远深深地叹了口气,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痛苦之色。“后来便是你父亲和你小叔,遗憾的是两人并无此天赋。”

“而且,像季腾海这种当官不为民做主的人实在太多,他们的存在既妨碍了我们经商,也让当地百姓受穷。虽然商人皆重利,但我荣家可一直都是仁义在心,当初几年连一个铜币未赚,也没有解雇过一个人。”荣修远得意一笑。“商人家中能有人做文官或是武将都是极为荣耀的事情,不过武将的升迁考得是军功,也就是性命,因此荣和是成不了气候的,但你却不同,因为文官的成绩大多都是赋税,而一个底蕴相对深厚的家族是负担的起这笔赋税的。”

“绕了半天弯子,我想你父子二人并没有理解我的用意。”荣修远摇了摇头。“本想让你们去开悟的,看来还得告诉你们才是,归根结底,文官手中有更多的资源和人脉,这既可以助我荣家跻身更高的层面,也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受益,而第一步,便是要当杉鹭镇商人的领头羊!”

“文官限制极多,各级文官几乎都是清水衙门,如何才能如愿以偿?”荣睦一眼就看出了荣修远脸上刚才的痛苦和难过之情,显然他对于荣睦走上文官之路的真正目的所有隐瞒,但荣睦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毕竟作为晚辈,不去揭开长辈的秘密,也是一种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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