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李家沟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暗蓝色的桔梗花,散发出阵阵的清香,香味顺着窗钻进林菀的鼻子里,那桔梗花含苞时圆圆鼓鼓的,像极了吹了气的纸帆船,很是可爱,随时会“砰”地一声炸开似的,又像女人圆润的胸部,摇曳生姿。
唐小鱼初三暑假那年,李耀辉拉着唐小鱼窝在一块山石后面,把一垛桔梗花插在她胸前,对她不停地诉说着爱。
她的鼻头粉嫩而润滑,在李耀辉的脖颈处蹭啊蹭。
……
那一天,是麦收的第三天。
林菀穿了一身白色棉布半袖衫和藕荷色的长裙,站在垂柳下巧笑嫣然。这条路是村里人下地必经的青石板路。
不出意外,她等到了李耀辉。
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看麦场的男人们回家吃过早饭然后一家人一起去下地或扬场,三三两两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原本匆忙的脚步都慢了几拍。
林菀抬起头,看着李耀辉高高瘦瘦地站在几步开外,几日不见,似乎更显清挺修长,微风拂面,却吹不去他眼底疲态蔫蔫,莫名的,林菀在那毫无来由的不忍里,还是开口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包子,给。”
声音不大不小,有那好事的,刻意凑近了几步,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桔梗花香随风入鼻,那些或明或暗的味道和触摸又浮现于李耀辉的脑海。
林菀重生以来,特别注重防晒,虽然没有防晒霜,她跟着沈霞干农活的时候,就在头上顶一块花布,唐小鱼被晒黑的肤色已经变得白了些,林菀见李耀辉似乎有些怔愣不明所以,颀长的的身躯没有动。
林菀唇角一弯,却是悠然一声轻叹,抬腿准备走。
在林菀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李耀辉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干嘛?”竟然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拖着尾音,像只猫儿一样。
林菀并没有把李耀辉的手从胳膊上摆开。
李耀辉的手扳着林菀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扭转过来,林菀做出不驯服的样子,但到底还是和李耀辉面对着面了。
李耀辉呵呵笑:“你突然这样,我都吓着了。”
林菀抬起手,突然一个小拳头捶在他肩膀,“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还不是心疼你妈不在了,这麦收活这样重,怕你吃不好。”
李耀辉眼睛往四周瞄几下,“小鱼,你?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林菀轻轻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轻轻一笑,“哪里变了,难道我不理你,见到你就绕道走,然后忘了你?”
李耀辉盯着他面前这个他心爱的小女人,他有些迷惑,也有一丝不安,却说不出什么来,“不是,我阿爸给我说了一门亲,我……”
林菀微咬下唇,轻蹙双眉,“是,是好事啊。”
李耀辉别过头去,带着愤懑:“好个屁,你被困住了,现在我老子也要把我困住,没门!”
林菀默了一默,便把包子往他怀里一塞,“反正不管怎样,你心里有我就行。”
说完,林菀双手提着裙摆跑开。
……
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东西传播的速度大于光速的话,那一定就是流言蜚语。和那些阴暗的,扭曲的,嫉妒的心。
唐富贵的大闺女和李全友家的三小子还纠扯不清不清咧。
这话象夏日空气中的热浪一样兜头盖脸,令人喘不过气来。
爱面子的唐富贵勃然大怒,这蔫老汉一辈子没发过大脾气,这一发连沈霞都有些害怕,唐富贵亲自给大门上了锁,让林菀不准再出大门,在家看家做饭洗衣服。
最令人意外的是唐小草,一张脸涨红着,气呼呼道:“唐小鱼,你真不要脸。”
沈霞闻言呵斥:“你个臭丫头,怎么跟你大姐说话的。”
唐小草:“阿妈,你好赖不分,明明是她不对,你还骂我?!”
林菀听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进了东厢房。
村里的那些流言张嘎子听了,像是苍蝇卡在后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唐富贵和沈霞每日阴沉着脸,也不多说什么,更不解释,引得张嘎子心里头发毛,一颗心惶然不安。
唐小鱼身上的每一处,都让张嘎子悸动不已,恨不能日日夜夜醉死在她身上,可笑的是,如今结婚快大半个月了,他还没有真正拥有她。
他今年二十岁,村里同龄的有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农闲时也听那帮子浑球们讨论起被窝里的娘们和那事,一副莫测不能勘破的模样,张嘎子心有多痒,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耀辉,他见过。
但在张嘎子心里,唐小鱼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这世上的男人哪个敢染指,又哪个配呢,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尽了好事,这一世月老才把红线系到他脚腕子上,一度他都感觉罪恶,自己也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唐小鱼,那些不堪的话一定都是假的。
张嘎子挥舞镰刀的时候这样想,夜里头看麦场望着满夜空星月这样想。
他已经尽了全力,但那些话像是长了眼睛和翅膀一样,专往张嘎子耳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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