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梅长苏如约再次来到迎凤楼前坐进了宁国侯府的锦棚谢弼在旁边陪着。比试开始前果然有个绿衣太监携旨前来宣布了新增的赛程。由于是圣旨理由又充分所以底下没有任何人有反对的表示很快就宣旨完毕未曾耽搁开赛的时间。

萧景睿和言豫津的比试都排得比较靠前未几便出了场。到了决战日再弱的组也不可能都是庸材所以二人的对手还算不俗。萧景睿先出来对阵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剑客两人年纪相仿兵器相同一交手就开始硬碰硬以快制快以刚制刚打得痛快淋漓毫无机巧可这种打法也必然很快就拼出了结果。萧景睿技高一筹那人也就干干脆脆地认输下台气质行事却也是个磊落之人。梅长苏远远地看见蒙挚派人将那年轻剑士召了过去想必定是对了他的脾气要收至麾下了。

言豫津的对手一出来明显看得出是个极富对战经验的老江湖步履沉稳目光坚定一张遍布风霜的国字脸太阳穴两边高高鼓起双掌俱是厚茧可见练功勤苦与摇着扇子上台面如冠玉身娇肉贵的国舅公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有看点。

“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豫津出手呢”梅长苏一面看着台上的拳来脚往一面侧身对刚坐进棚内的萧景睿道“本来我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你有天泉山庄的背景这边的父亲又有战功在身有一身好武功是自然的但言家世代都出文官又是清贵门第与江湖无涉怎么你们时常言谈之中总说他武功与你不遑多让?结果今日才算看明白了原来豫津竟是乾门弟子倒真是小看了他。”

“豫津并未入山门拜师只是因幼年大病需要一套极上乘的心法护身。乾门掌座和他已去世的爷爷言老太师颇有旧交便收他做了记名弟子一向不对外宣扬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特意跟苏兄说了。”萧景睿忙解释道。

梅长苏但笑不语只凝目看着台上。乾门武功一向以身法招数见称对门下弟子的资质要求极高练功是否勤苦什么的反而不太要紧正是大大对了言豫津的脾性。只见他满台衣袂飘飘扇底轻风杀伤力是否惊人暂时看不出来但那份儿帅气潇洒倒确是第一流的。

“看来不仅仅是我低估了他连琅琊阁主对他的排位也有偏失之处。”梅长苏忖掌一笑就在他双手掌心合拢的那一瞬间台上一道灰影被击飞言豫津锦衣香扇步履盈盈地走到台中微扬起下巴一笑一双桃花眼似乎把台下各个角度都扫了一遍。

“我不觉得有什么偏失”谢弼歪着头道“瞧他那轻浮样儿能排第十就不错了!”

萧景睿早就看惯了好友的做派根本就当没瞧见只俯身在梅长苏耳边道:“再下面就是百里奇出场了。”

梅长苏微微颔捧起茶盅喝了几口。这时言豫津已志满意得地走了进来大声地问他们是否看清了他台上的威风。

“你那也叫威风?”萧景睿忍不住玩笑道“我看你的对手分明是被你的扇子晃花了眼自己失足掉下来的。”

“你那是嫉妒我”言豫津撇嘴不理他径直走到梅长苏身边把谢弼挤了开去“苏兄看着怎么样?我比景睿有资质吧?”

“没错”梅长苏笑道“就是玩性大了些明明五十招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偏要拖到第六十三招就为了让我看看你的落英缤纷?”

言豫津愣了一下眸中掠过一抹惊佩之色:“苏兄真是好眼力。可惜我的对手不是个艳若桃李的美貌佳人否则中招后翩跹坠地的样子才是真正的落英缤纷呢。”

萧景睿哼了一声道:“若你的对手是个美貌佳人只怕翩跹坠地的人就是你了!”

“别闹了出来人了这是百里奇不?”谢弼敲了敲桌子道。

大家抬头一看果然下一轮的对战者都已站在台上。其中一个蜂腰猿臂青衣结束腰系软甲手执一柄方天槊看兵器是军旅中适合马战的人竟也能闯入这最终决胜可见确非一般。他对面的人壮硕非常一身的肌肉纠结虽在衣下也可看到那块块鼓起空手巨掌并无执刃自然就是昨天一战惊人的百里奇。

“如此粗蛮之人面目又丑陋断非郡主良配”第一次看到百里奇的谢弼自然要更激动些立即道“何况还是北燕外族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把他击退了才是。”

“那个人是谁?”

“我查查看”谢弼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是神武营的一名副将名叫方天槊咦居然跟他的兵器一个名字”

“二弟苏兄不是问的这个”萧景睿推了他一把这才转身对梅长苏道:“那是云南穆府新承爵的小王爷大约也是昨天得报担心姐姐坐到外面来想看清楚一些。”

“景睿苏兄问的也不是这个”言豫津嗤笑道“他一身银龙团袍坐在穆字华盖下是人都看得出他是穆小王爷。苏兄问的是穆小王爷身后站的那个人。”

“你知道吗?”梅长苏侧过头来。

“不知道。”

“不知道你多什么嘴?”萧景睿站起身来“我出去打听打听。”

梅长苏伸手拉住他“不用了那人气度不俗我随口问问而已。想来应该是穆府中什么重要的将领不必打听得那么仔细。”

“那一位是敝府的长孙将军。”一个声音突然在棚口响起萧景睿立即闪身挡在了前面。

一个身着绯衣官服颔下三绺美须的中年人现身出来躬腰施礼:“冒昧来访若是惊了各位在下赔罪。”

“原来是穆王府的洗马大人”谢弼虽不认识来者但看服饰也能猜着几分起身回礼“大人到此有何贵干啊?”

来者还未答言言豫津猛地叫了一句:“啊败下来了。”

梅长苏看着台上面无表情在众人闲谈过程中就将对手击倒的百里奇摇头叹了口气。今日此战虽非一招致胜但过程也是一面倒。百里奇身法并无奇妙之处就是浑厚扎实对方以技博力根本无从下手一个防卫空隙便惨败了下来。

绯衣中年人趁机道:“在下穆王府洗马魏静庵就是为了此事来求见苏先生。”

“别客气了你人都进来了还说什么求见。来者是客坐吧坐吧。”言豫津大大咧咧的好象他就是宁国侯锦棚里的主人一样拖过张椅子来。

“多谢。”魏静庵果然不客气在椅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道:“对于这择婿大会普天下最殷殷关切的人莫过于我云南穆府百里奇昨日一鸣惊人虽然郡主安之若素但小王爷却甚感不安所以特命在下来见苏先生请问是不是该有所行动啊?”

他此言一出不要说别人就连梅长苏自己也不禁微露讶异之色。

这棚中数人聚在这里确是在商量百里京之事但那不过是身为一个大梁人因敬重霓凰郡主而生出的关切之情可听魏静庵的说法好象这事儿本来就应该梅长苏来管似的。

“魏洗马”梅长苏想了想很谨慎地道“难道小王爷觉得苏某应该有所行动不成?”

“还用不着行动么?”魏静庵挑了挑眉“莫非先生觉得那百里奇根本不足以成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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