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陷入沉思当中。

连奥黛丽这个才来美国一年多的人都能看明白这一点,他怎么就完全忽略了呢?

埃文不是没有想过美国人不吃大米,但真到开始将电饭煲产品化时却将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他一厢情愿的认为,电饭煲会像魔方一样成功,即使在美国卖不好,不是还有广大以大米为主食的东亚么?

很明显,他完全忘了此时的东亚才刚刚结束战争。

埃文反省着,自己为什么有这种迷之自信呢?

原因埃文很清楚,只是以前他没有重视,或者不愿重视。

今天是1946年12月20日。

来到这个世界,以埃文的身份在这片国度活动刚好满五百天。

但埃文依旧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

适应没有手机,埃文花了一个月。

适应从报纸广播上获取最新讯息,也差不多是一月。

适应只能亲自在书海中找资料,适应电灯是发烫发黄的,适应电视只有晚上才有,适应周遭的环境不是完全安全的,适应世界有许多地方战争学没有结束,适应社会交往的规则……

现在,埃文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适应,总有某些微小的地方自己没有注意到。

在某个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他依旧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比如说这次的电饭煲;

再比如说前一次的“同志”事件。

这个发现让埃文很沮丧,很惶恐,一种巨大的不安全感由此重新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不安从他变成埃文那天起就存在,他害怕被人发现这个“埃文”不是埃文,他害怕被人当作了神经病,他害怕……被开了瓢。

曾经有一段时间这种不安感被压了下来。

镇压它的最大功臣是奥黛丽,其次是他的几个发明,尤其是魔方的成功。

所以说爱情和事业是男人的两大追求,这话一点也没错。

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现在信上帝,当然,此上帝非圣经上写的上帝。

然而,现在这种不安感又回来了。

他又开始害怕,而且害怕的东西更多了。

他害怕未来某一天有人跳出来指着自己说:

“把我的诺贝尔奖还给我!”

“把我的专利还给我!”

“把我的歌还给我!”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把我的奥黛丽还给我!”

埃文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这些,可以心安理得的把别人的成果先一步复现出来。但几十年养成的善恶观却告诉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偷就是偷,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偷。

所以说文抄公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记忆力得好不说,心理素质(俗称脸皮)也得足够强大。

……

深陷不安的埃文紧紧的抱着奥黛丽,手臂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感受到埃文的不安奥黛丽咬了咬嘴唇,没有叫出声。

她不知道埃文为什么会这样,她只知道他需要自己在他怀里。

奥黛丽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由被拥抱变成互相拥抱。

她抱着埃文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道:“埃文,我在的……”

“没事……”

“一切都会没事的……”

良久,在奥黛丽的安抚下,埃文似乎平静了一些。

他声音低不可闻的道:“奥黛丽,对不起!”

奥黛丽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回道:“不用道歉,埃文!”

埃文说:“奥黛丽,刚才我好像被恶魔附体了!”

奥黛丽身体震了一下。

“他告诉我在他的操纵下,我成为了一个人人厌恶的小偷。”

奥黛丽摸了摸埃文的后背,说道:“不要听他的,他是恶魔,不是么?埃文,你不是小偷!”

埃文道:“可他告诉我,你的心也是被我偷的。”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是恶魔。”

“奥黛丽,我是恶魔,你会离开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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