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蒙仲在蒙虎的帮助下,将兄长蒙伯的尸体背回家中,背到了兄弟俩平日里居住的院子东侧的屋内。
“阿虎,帮我把院门拆下来。”
“好嘞。”
二人将蒙仲家的院门拆下了一扇,一起搬到东侧的屋内,让蒙伯的尸身躺在面,准备将这间屋子布置成灵堂。
此后,二人便开始且洗涤尸身。
期间,也不知为了避嫌还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母亲葛氏一个人躲在屋内哭泣,直到蒙仲与蒙虎二人忙碌完,葛氏这才托着一件崭新的衣服从屋内走出来,语气仍着哽咽对蒙仲说道:“仲儿,为你兄换这件衣袍吧,这是为娘新缝制的,本打算在你兄成婚时……”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平躺在门板的大儿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抱着怀中的新衣,跪在地泣不成声,口中喃喃呼喊着伯儿、伯儿,为娘苦命的孩儿之类的话。
见此,蒙仲、蒙虎二人赶忙前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葛氏这才逐渐压下心中的悲伤,与蒙仲、蒙虎二人一同布置灵堂,忙碌了约一个时辰,这才使灵堂变得像模像样了。
没过多久,族内的长老蒙荐便来探望,同时还让四名族内的家奴扛了一副灵柩(即棺木)过来。
“葛氏,请节哀顺变。”
在安慰葛氏的时候,长老蒙荐从袖内取出一个小布袋,双手递给葛氏。
这是赙金,即俗礼中前来悼念的客人资助丧主办理丧事的一种钱礼。
“多谢长老。”葛氏勉强挤出几丝笑容。
蒙荐欲言又止地点点头,旋即借故将蒙仲唤到屋外,一脸黯然地对后者说道:“事情经过,老夫亦有所了解了,仲儿,老夫……”
仿佛是猜到了蒙荐的心思,蒙仲连忙说道:“长老,我从阿兄生前给我的家书中得知,蒙擎叔、蒙挚叔、蒙献叔前前后后都对他照顾有加,这也不是蒙献叔的过失。”
这确实是蒙仲发自肺腑的心声,平心而论,他兄长蒙伯只不过是初次登战场的新丁,虽然也杀死了一些滕国的士卒,但是凭这些功劳就被提拔为统率一乘之兵的车吏,这其中显然少不了蒙挚、蒙献等人的暗助蒙虎的父亲蒙擎作为家司马,在这方面不好徇私,免得其他族人抱怨,但蒙挚、蒙献等人却没有这个顾虑。
想来正是因为心中感激,蒙仲的兄长蒙伯才会在危难关头,主动迎滕国的君主滕虎,牺牲自己的性命,为其他族人争取救回蒙挚的时间。
见蒙荐仍旧满脸愧疚,蒙仲岔开话题问道:“我方才并未瞧见蒙挚叔、蒙献叔他们,他们此次没有返回么?”
蒙荐点点头说道:“蒙擎托蒙挚带了一封信给宗主,言滕虎袭击我军后,宋王大怒,发誓要攻下滕城,屠尽滕氏一族,现如今,你蒙擎叔、蒙献叔他们,仍在滕国协助王师攻打滕虎,唯独你蒙挚叔因为被滕虎击成重伤,回乡邑养伤。”
蒙仲闻言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这场仗还在继续……”
说话时,他转头看向东边,因为在那个方向,断断续续传来族内其他家女人的哭声。
“是啊。”
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哭声,蒙荐亦长长叹了口气。
二人正说着,忽然院子又来了人,蒙仲转头一瞧,这才发现是蒙虎的祖父蒙带着他的次子蒙挚,后者被一名年纪比蒙仲、蒙虎小几岁的少年扶着,正是蒙挚的儿子,蒙孚。
“祖父,小叔。”
蒙虎赶忙前行礼。
蒙朝着孙儿点了点头,又跟蒙荐点点头打了招呼,旋即拄着改造走到蒙仲面前,满脸羞愧而感激地说道:“阿仲,老夫……”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蒙仲。
毕竟他的次子蒙挚此番全靠着蒙伯豁出性命才逃过一劫,但蒙伯却因此而死,倘若是换做其他族人,蒙还不至于如此难受愧疚,问题是蒙仲从小跟他的孙儿蒙虎为伴,关系极好,因此这一来二去的,蒙其实亦将蒙仲视为孙儿一般。
在这层关系下,蒙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蒙仲。
好在这时候蒙荐及时圆场道:“好了,先进灵堂拜祭阿伯吧。”
“对对。”
蒙连连点头,带着次子蒙挚,与蒙虎、蒙孚两个孙子一同走入灵堂。
到了屋内,蒙挚双膝叩地,跪在蒙伯的遗体前行磕头大礼,见此,葛氏大吃一惊,毕竟似这等大礼,唯有子女叩拜父母长辈,纵使对君主亦无需如此。
于是她连忙站起身来劝阻道:“蒙挚,你何必……”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蒙抬手打断了,只见这位老者用充满愧疚而感激的目光看着蒙伯的遗体,不容反驳地说道:“我儿虽比阿伯高一辈,但此番全凭阿伯,我儿才能侥幸活命,因此这是应当的!”
在旁,蒙荐亦点点头,劝葛氏道:“蒙挚叩拜的,是他的救命恩人,葛氏你无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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