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十几两银子就能过一年了,要是一年到头还能攒下十来两银子,那就算是富裕了,万大松垫上的这一百多两银子,恐怕是这五六年来他们家的所有积蓄,是真正安家底的银子。
当年秦凌她爹是救过万大松不假,但也没有让人家一家老小赔上一辈子的道理,所以这银子,肯定是要先还给他的。
万大松张嘴刚想推拒,秦凌就皱了眉头:“连自己人的账都算不分明,还怎么去跟外人做生意?你难道要我天天看你老婆孩子喝西北风?拿着!”
万大松见她神色笃定,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去柜子里取出一本账册来。
“姑娘叫我拿着,我便就拿着了,只是我可拿不到二百两,也绝不敢要利息当初还的那些银子的账目在这里,姑娘你请过目。”
秦凌便拿来那账册仔细看了,这才知道,原来那不到三百两的欠款,一共是欠了三家的,万大松垫上了一百多两,已经还了两家,唯有剩下的这一家,还剩下一百多两没还。
“还剩一百五十六两银子没还?”
“是啊。”
秦凌细长的手指在那些账目上点了点:“周记粮仓掌柜的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叫周洪发,这周记粮仓在城北,周洪发的家也在城北。”万大松叹着气摇了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其实那天拿到银票,我立时就去找他了,本想着还了欠的钱,再进点货,以后还和从前一样和他们做生意。但谁知道这周洪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连跑了两趟,竟都不在,不管是家里还是粮仓,都找不到人”
“他不在梁州府?家人和手下的伙计怎么说?”
“我昨天去,账房干脆说他出远门了,可是他爹的忌日就在这几天,他会到哪儿去?”
“那这么说这周洪发是躲着不肯见你了?”秦凌的脸色慢慢浮起一丝凉意。
“想来是如此了。”万大松伸手锤了下桌子,“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啊,秦凌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初秦家的铺子接二连三出了问题,债主们天天上门逼万大松还债,可是这会儿有钱了,却偏偏又不愿收钱了,还躲着不见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秦凌的心底慢慢浮出一个人的名字。
葛庆。
秦家八个铺面,有七个被刘姨娘用各种方式倒卖了出去,最后流到葛庆手里,这对狗男女会不觊觎这最后一家铺子吗?也就是万大松咬的紧,拼了命不撒手,刘姨娘才没把这最后一个粮店弄到手,那背后的葛庆,恐怕也是不甘心的吧?
说不定前些日子,那三个债主突然翻脸的事,也和葛庆脱不了干系。
不过,到底事实是怎样,还得亲自去查看一番才能定论,没有证据,葛庆是不会认账的,也没办法打他的脸。
秦凌在心里打好了算盘,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衣袋。
衣袋里面藏着今天新买的一个刺绣小荷包,荷包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装着诸葛云乐那个价格不菲的流云百福玉带钩。
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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