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前,徐刃锋和尹靓总算赶到了那家小卖部前。快递小哥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
尹靓拿着围巾,徐刃锋提着点心盒,俩人敲响了徐信诚家的门。
出来开门的徐信诚,显得比上次老了不少,精气神儿也远不如从前。
他知道徐刃锋和尹靓要来,特意备了一桌酒菜。
尹靓拿出围巾给徐信诚,徐信诚笑笑说,他很喜欢。
看着徐刃峰带的那一大堆北京点心,徐信诚很好奇他这一路是怎么拿的。
“难不成你今天参观工厂的时候,就拎着这一大盒点心?”徐信诚问徐刃锋。
徐刃锋笑而不语。
徐信诚问尹靓,要不要喝点酒?
尹靓说:“东北女孩,哪有不喝酒的?我还想敬您两杯呢。”
徐刃锋知道尹靓和徐信诚的心情都不大好,没有让他们放开喝,只是点到为止。
饭后聊了一会儿,徐信诚把话头转到了给赵素欣回邮件的事儿上。
老邪去世以后,他一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赵素欣,而是断断续续以老邪的名义给赵素欣回了几封邮件。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把老邪去世的消息告诉赵素欣了。冒充逝者的名义给他曾经的恋人写邮件,总是一件令人不大愉快的事。这事,总得有个了断。
尹靓想了一下,对徐信诚说:“那您就告诉她实情吧,顺便把我的情况也简单说说。您还可以告诉她,她和我哥可以在方便的时候来国内看看,来我这里看看。”
聊天中,徐信诚向尹靓提了个要求:“能给叔叔聊聊你妈妈吗?”
尹靓点点头。
“过去,我一直觉得,爸爸不够爱我妈妈。直到您告诉我,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叫赵素欣的阿姨,我也就明白了,我爸爸为什么会那样?
“他对我妈妈不能算不好,但我却总觉着他们的关系好像隔着什么。现在看来,隔着的就是赵素欣阿姨。
“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爸爸不爱回家,或者说他爱工厂,胜过爱我们这个家。
“从我上初中开始,我就觉得,他发疯似的爱上了高铁。他把高铁当成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高铁成了他的命。
“说真的,在我内心的深处,藏着对爸爸的‘恨’,那是因为在妈妈病重的时候,爸爸并没有把全部的关怀给妈妈。我一直觉得,妈妈是带着很大的痛苦和遗憾离去的。
“在妈妈生命的后期,其实治疗和抢救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最需要的,就是爸爸的陪伴。可是就是这个时候,爸爸还是把他的大部分时间放在工厂,放在车间,放在高铁上。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抢救、治疗花多少钱他都出,就是让人活着。
“那个时候,我成天陪着妈妈,我能够感觉到她的痛苦,那不仅是身体的痛,更是心里的痛。
“她之所以忍受着强烈的痛苦,其实是希望多活一点时间,能够等来爸爸对她多一点的陪伴。
“我不知道,爸爸是不懂还是不愿,始终没有花很多时间陪伴妈妈。
“冥冥之中,也许是天意,或者说,是一种报应吧。爸爸离去的时候,我也不在他身边,而李霜玉又让他承受了抢救的痛苦,就像我妈妈当时受到的那种痛苦。
“当时我进到抢救室,看到爸爸的第一眼,我想到的就是妈妈,妈妈当时受到痛苦的情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所以我才会那么冲动,那么失态。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恨着李霜玉,我真的不能原谅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妈妈和爸爸,临走时都要经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他们都是好人,都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却有这样的命运……
音量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无声的抽泣。
徐信诚听着,落泪了。他用粗糙的手,一次一次地抹去眼中的泪水。
徐刃锋也默默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尹靓的情绪平复下来,徐刃锋对她说:“小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太难过了。现在最能够安慰你爸爸妈妈的事情,就是你快快乐乐生活、工作。振作起来,尽快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吧。”
尹靓摇着头说:“我怎么能忘掉呢?他们走的时候都还那么年轻,我是希望我能够为他们养老送终,让他们多享些福,可是,可是……”
见气氛比较沉闷,徐刃锋提出要回酒店休息了。
徐信诚说:“咱们一起走,我路熟,我送你们过去。”
三个人在清冽的风中缓缓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把尹靓送回房间,徐信诚对徐刃锋说:“要是晚上没事,你回我家里住吧。我心里有些话憋得难受,想再跟你唠唠。”
两个男人又沿着原路,慢慢的走回到徐信诚的家中。
进了家门儿,徐信诚抄起酒瓶,拿了两个酒杯,满满地斟上。
“刚才小靓在,多喝了不合适。现在就咱们爷儿俩,咱们边喝边聊。”徐信诚有些伤感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刚才小丫头在,我得收敛着点。其实你老叔心里特别难受。动车车间,今天能有那样,你老叔做了多少事?费了多少心血?那会儿,动车车间干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让干了,让干客车车间。客车车间刚干两三年,又不让干了。科比亚那帮人也真叫磨叽,迟迟没有结论。我这边是有嘴也说不清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