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好男儿,不马踏天下,踏出个太平盛世来,何以立身于天地!”李家老祖振臂一呼,从辽东扛旗八杠,西扫中原十国,北灭武魏,却历经十五年才得踏平天府西蜀。大唐数万里疆域,是由辽东袍泽与各国百姓的血肉堆出来的。也不知当年那位振臂高呼,大喊“一九州一统”的李家老祖,是否会对那些流离失所,骨肉相食的百姓有一丁点怜悯。
那些高居庙堂,心怀天下百姓的文人,是否只是写几句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词牌来。
兴也苦,亡也苦,将相心怀几抔土。
乱世天下,英雄辈出,谁能笑到最后,谁又能明哲保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已经是李唐的天下,江湖,却还是那个江湖。
“话说那西蜀宫中琴师,一裘白衣,抚琴于城头,只闻琴声悠悠,荡起多少将士愁,视百万中原雄狮于无物的杨都督,披甲在身,此时却泫欲泣。”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何谁?八旗子弟,无不低头落泪,自旗起辽东,已是离家十载,家中老母安在?家中儿女可有门前桑树那般高?家中的婆娘,可还思念她家里的贼汉子?”
只闻一阵悠悠的抚琴声,犹如西蜀那位一曲退敌的琴师。小小茶肆内,竟有十数名大汉挽袖落泪。
说书与抚琴的两位都是盲人,面若枯槁,须发皆白,一声衣服缝缝补补,却洗得干净。
“老头,你们忒不是东西,老子花钱是让你们来说哭别人的吗?”茶肆的老板也是真性情的汉子,带着哭腔骂道。
说书的老人停顿一下,拿起一碗清茶,润了润嗓子,只闻琴声又起,再无悠悠乡愁,却有如千军万马,扑面而来。茶肆十数人立即止哭,只见说书老头,咳嗽一嗓子,继续道:“那杨都督见得军心涣散,急忙下令,全军后撤十里,并命人送出书信一封,叫那守城将军献出抚琴琴师,献城来投,可保城中百姓性命。怎料那守城将军也是汉子,修书一封,书中只有四字……”
说书老头突然收住声音,琴音慢慢响起,茶肆客人与老板脖子伸长,却不见说书老头说下去,脸上虽然焦急,却没有人敢去催促,生怕成为众矢之的,等到他们正要缩回脖子时,说书老头大喊四个字:“给老子滚!”
话音一落,琴声也止,听客们怔怔出神,接着哄堂大笑,说书老头面前的破碗,已经装满了铜子。
当今大唐的百姓都可乐意去听打天下的那些将军的糗事,大家在原来的皇帝统治下过了不知多少辈,突然就改为大唐的百姓,心里多少有些抵触,而说天子的不是肯定不行,所以只有笑话那些五大三粗,糗事不断的大唐将军们来,这才稍微解气。
至于这西蜀琴师的一曲退敌,是否真实,无人考证,听书人听个乐呵就行,何必去转那费力不讨好的牛角尖。
茶肆老板伸手摸了摸怀里那沉甸甸的碎银子,心里想今晚回到家,先把今天收的银子尽数交到家中那只母老虎手里。没准还能让这又凶又懒的大屁股母老虎主动坐上来自己动,好好地伺候伺候家里的贼汉子,再让自己体会体会一把老汉推车或者来一次老树盘根,岂不美哉!
“那抚琴人后来哪去了?”有人意犹未尽,催促道。
只见说书老头说出了那句所有听书人不想听到的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客们扫兴而归,想再听,就得等到明天,今晚肯定睡不好觉,那位宫中的琴师到底死了没?那个对杨都督说给老子滚的守城将军最后有没有被杀死?
茶肆的老板在两个说书临走前,送了他们一斤花生,提醒明天要准时到这里说书。
说书的老头只是点点头,便与同样是盲人的抚琴老头结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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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这二字贴真有那般迷人吗?瞧把你这丫头看得神魂颠倒了,那刘老爷都说雁儿的舞步怎么跳得失魂落魄的,没有以前那般谪仙的韵味了。”雪姨摇晃一对把衣服绷得紧紧的倒扣春笋,驻颜有术的脸颊显得妩媚异常。
落雁儿抬头勾起朱唇,模样俏皮,也只有在这个如她母亲一般的人面前,她才脱下那八面玲珑的面具,露出一般做女儿的还有的姿态来,她是她收养的女儿,在她还是凤栖梧的花魁的时候。
落雁儿手负在后面,扭着细细的腰肢,道:“我呀!对这字帖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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