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脸正经的模样,庚以名微笑着往后倚了倚。他抿一口桌上的茶水,“什么事?你说。”    尤桦便把自家母亲阻拦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庚以名,然后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庚以名却说:“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有违约金呢。那算是一大笔钱了,够你妈买几十个包。你妈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花这钱。”    尤桦摇头:“可是看我妈的意思,她肯定不会走法定程序啊。她都让我自己跟陶家断了,也就是说以我家和陶朗家的关系,解除合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如果双方都‘自愿’解除合同,那所谓的违约金就是个屁。”    她喘了口气,看向庚以名:“现在我在陶朗网站刚起步,也没办法给他们带来收益。你说,他们是要股东,还是要我这个小小的、不知能不能火的下线网红?”    两人的目光,便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接了。    片刻,庚以名举起双手做屈服状:“OK,是我没仔细思考。”他又在尤桦的注视下沉默了一阵,忽然打了个响指:“不过……我有办法搞定你妈。”    “什么办法?”尤桦来了精神,身子自然地往前倾斜。    只听庚以名说:“我有几个……关系很不错的医生。”    *    送庚以名出门时,太阳又悄悄在天幕上移动了几分。夕阳洒在别墅门前的小草坪上,尤桦逆着光,一路将庚以名领到了大门口。    “你的车……”看庚以名没有往别墅的私人车库走的意思,尤桦便开始四处张望:“停在哪儿了,没停进来吗?别被人开走了。还是说在公共车库?”    庚以名被她的话逗得笑出声:“怎么开走啊?又不是自行车。不过我压根没开车来啊。”    “没开车来?”尤桦挑眉:“打车来的?那我帮你叫个车回去吧,毕竟是为了我的事专程前来的……”    “别了别了。”庚以名赶紧制止她,“你不知道吗?我在这小区也有房子啊,这段时间都住在这。往前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看尤桦惊讶的表情,庚以名懂了,她是确实不知道。于是他微眯着眼说:“不然那天我怎么遇上你的?来接你还先进小区偶遇一下?”    那天是指差点被过肩摔的事儿。尤桦不想再想起这个乌龙了,便冲他挥了挥手:“那行。这么近,我就不送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庚以名也冲她笑笑:“谢谢啊,安全大使,我会回去好好研究咱们从‘高人’那里学的防身术的。”    说着,便转头往远处走去。尤桦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退回到别墅门前。    沈姨正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过来。    刚走到,没等她说话,沈姨就说:“尤小姐,庚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呢。每次来家里,他都很有礼貌,对待我们这些人,也是和蔼可亲的……”    “沈姨……”尤桦投去疑问的眼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贫嘴怪?    “啊,尤小姐。就是看您一脸笑容,想着应该跟庚先生相处得很愉快,不由得就想多说两句了……”    一脸笑容?  摸摸自己的脸,尤桦呆愣两秒,撇下沈姨一溜烟跑上了楼。    在床上坐定,尤桦赶跑杂念,确认锁好了门,就开始召唤改命。    她问:“原身的死期是多久?”    依照她的提问,改命调出一个日期表。尤桦看了看,她来到这个世界快要一个月了,死亡日期也正在一步步逼近中。    尤桦看着那个悬浮在眼前的表单,又沉思了好一会。    庚以名给她提的方案不可谓不可行。然而,她想要更逼真一些。    片刻,尤桦问改命:“我的身体弱到什么程度?感冒发烧,也会影响到生命吗?”    “宿主目前的身体状态:免疫力较常人低下数倍。遇上感冒发烧,更难治愈,如果治疗不及时,也会比常人更容易诱发其他症状。”    尤桦把改命这句回答翻来覆去地品。逐字逐句在心中过了无数遍后,她终于咬一咬牙。  就,拼一回吧。    次日早晨吃饭,沈姨发现尤桦无精打采的。她食量一向不大,但沈姨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份量都准备得很合适。以往给她准备的早餐,尤桦也能刚好吃完。    今天的她,却只尝了几口便撂下筷子。沈姨看着她憔悴的面孔,不由得问:“尤小姐,今天是没胃口吗?您才吃了一点呢。是我做的不好吃吗,我立刻去换一份……”    尤桦摇摇头:“沈姨,不是您的问题。就是我起来之后就感觉浑身没劲,也没胃口。所以才吃了这一点。”    沈姨立马心疼道:“那您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很不好啊,要去看看医生吗?”    尤桦却否认,“不用了,我没有生病。只是昨夜想事情失眠了,可能有些影响。”    如此,沈姨便表示自己能充当倾听者的角色。尤桦毫不客气地将关于母亲的烦心事告诉了沈姨,得到她的一番宽慰,就又上楼了。    由于平时的尤桦也是用大把大把的时间宅在房间,所以沈姨也没太注意。然而晚饭时,沈姨照例去叫尤桦吃饭,却久久没得到回音。    尤桦一向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有叫必应,即使不想吃饭,也会跟沈姨说明。叫了好几声后,沈姨确定尤桦不是没听到,心里便一阵悸然。    她登登地跑上楼,推开了尤桦的房门——    “尤小姐!!”    她惨叫一声。此时的尤桦,正躺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脸色比任何一个时期还要苍白。她紧闭着眼睛和唇瓣,头发散乱地铺在床上,看上去颇有些不省人事。    望着晕厥过去的尤桦,沈姨面如白纸。试着叫醒尤桦无果后,良好的应对能力让她立马转身去找家里的通讯录,准备第一时间叫救护车,然后联系尤桦的亲人。    家里的座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沈姨赶紧跑下去接。拿起话筒,对面传来了庚以名平稳的声音:“您好,我是庚以名,找尤桦……”    “是庚先生吗?”认出声音,沈姨立即着急地喊起来:“您快想想办法吧,尤小姐、尤小姐她——晕过去了!”    “什么?”庚以名吃了一惊。他本就是来传递坏消息的,没想到这个消息更让他震惊。    当机立断,他对沈姨说:“您别急,我马上过来送她去医院,不远!”    挂断电话后,庚以名拿起钥匙,迅速接上了尤桦和沈姨。    沈姨让尤桦枕着自己的腿,一边看庚以名开车,一边着急道:“庚先生,您见多识广,知道尤小姐这是怎么了吗?她、她会有事吗?”    看沈姨的着急程度,就知道她平时和尤桦处得还不错。经历过最初的一瞬惊讶,庚以名已经冷静下来,如今脑子里也有了空隙去想这些问题了。    他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尤桦,沉默片刻,才说:“您放心,她一定会没事的。她只是……太拼了。”    车子一路飞驰,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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