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醒的母亲是个美术老师,活在艺术的世界里,喜欢给她讲童话故事,把她当做小公主,性格细腻柔软,心思纯净。 安醒像极了她的母亲。 虽然后面有了个不怎么友善的后妈,还有个工于心计,喜欢装柔软陷害她的同父异母妹妹,但是小时候受到的教育,让她仍旧保持着一颗善良柔和的心。 所以面对黑化的曲流水,她也热衷于给他讲童话故事,告诉他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好人终会有好报,只要存善心。 但是后者的回答,完全得打破了她那天真的想法。 小孩说,因为灰姑娘柔弱,不会反抗,所以她的父亲被抢走了,漂亮的首饰珠宝被抢走了,继母和两个姐姐都可以欺负她。 因为王子有权有势,所以他可以在全国拿着水晶鞋,肆无忌惮得找人,喜欢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哪怕之后灰姑娘不喜欢他,只要他喜欢,灰姑娘就跑不掉。 “你还有别的启发吗?”安醒问他,眼神里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曲流水其实懂她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早熟,只是4岁,脑子里却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只有成人才会有的想法。 那些想法全都黑暗得不行,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支配他的思想。 说出来有点假,但是这感觉很真实。 但是面对眼前的,那双剔透的眼睛,他说,“灰姑娘是个好人,所以王子才喜欢她,她才会过得幸福?” “这才对。”安醒摸摸他的头,触摸到的发丝很柔软,和之前幺妹的截然相反。 之后安醒又给小孩讲了不少的故事,无一例外的“童话”,所有的结局,都是好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听得小孩昏昏欲睡,却依旧强撑着眼听安醒讲。 …… 大雨过后,村里的那条河,河床高涨,下河有一定的危险,所以很多水性不好的村民,也不会再下河抓鱼,只有像王柱这样的才敢下去。 但是即使他水性再好,抓鱼也不是件简单事儿,好不容易抓上了一条,却只有半个巴掌大小。 他整整在河里待了一下午,才弄到了三四条小鱼。 天色已经黑了,远处的树林已经朦胧,也有不少人家的油灯微弱得亮起,河水变得浸入骨髓的凉,王柱打了一个寒颤,爬上了岸。 回到家里,他把鱼递给厨房里的张燕,“大嫂,这些麻烦你做一下,秀儿身体不好,清淡一点。” “行。”张燕接过,又看到他身上还湿淋淋的,连忙说,“你快回去擦一下,换身衣服,别阿秀还没好,你也病了。” “嗯。” 王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厨房。 回屋子的半途中,他碰见了幺妹,后者看着他,喊了一声“三哥”。 “怎么了?”王柱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他的眸子颜色很深,再加上皮肤偏黑,专注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你和三嫂……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王柱皱着眉,看这眼前扭捏的幺妹,他身上还湿着,又冷又黏的,想快点回房间擦一下换身衣服。 “就是、就是……”幺妹吞吞吐吐的,一点儿也没有自己一个人时的大胆。 她毕竟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之前仅仅饭桌上开个玩笑,她都能脸红跑开。 “不说我走了。”王柱瞥了她一眼,有点无奈。 再吹一会夜风,他真得生病。 “就是你和三嫂生娃的事!” 心一横,幺妹就大声说了出来,响到在房里的安醒都能听见,厨房里的张燕也听得见,院子里的林芳更别说了……大概这一家子,除了在外面玩的小孩,谁都听见了。 “说啥呢!”王柱肃起脸,“这么大女孩子也不害臊。” 他本就对于没亲生的娃这事心里不好受,还时时刻刻担心安醒恢复记忆到时候要跑,此时听幺妹提起来,心情就十分得不美妙。 “我这不关心你吗。”幺妹被他一吼,吓了一跳,她跟在王柱的屁股后面,一起进去了他们的房间,“要不攒攒钱,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吧?” “回来了?”抱着小孩的安醒假装没有看见幺妹,也没有听见刚刚幺妹的话,她看王柱身上流着水进来,便下床,给他在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 王柱拿着毛巾在擦,不发一言。 心里在想幺妹话里的可实性。 这没有孩子,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原本以为买个娃,堵住村里的闲话和阿爹的不满就好了,但是他最近看着秀儿,总有种对方和以前不一样了的感觉。 要不还是再找几份工,攒钱去医院看看吧? 王柱下定决心后,动作利落得把衣服换上了,对安醒说道,“我看你脸色好了很多,晚上出来吃饭吧?” “嗯。”安醒点点头,她如果头不疼的话,问题还是不大的。 山里虽然做菜的调料没有,张燕的手艺也只有一般,但是吃了许多日粗粮的安醒,喝到一碗鱼汤时,还是好吃到差点把舌头一起吞下去了。 清淡的鱼汤没有一丝腥气,只有浓郁的鲜味,大概也有是野生而不是圈养的缘故。 这次饭桌上有一点安静,安醒便没有主动和小孩说话,只是夹起碗里王柱给她夹的鱼肉,挑出没有刺的部分,喂到小孩的嘴里。 后者乖乖得张嘴吃了一口,然后在安醒期待的眼神中,轻轻说了一句,“谢谢阿娘。” “嗯,乖。” 安醒摸摸他的脑袋,继续给他夹鱼肉吃。 他们的声音很轻,但是坐在安醒旁边的王柱仍旧听见了。他刚刚本就有点多想,这次便格外得敏.感,突然发声道,“都喊秀儿娘了,怎么不喊我一声?” 他说得太突然,安醒和曲流水一时之间动作怔楞。 就连其他人都停了手里夹菜的动作,有些看不懂他。 “不愿意叫?” 王柱带笑的脸突然就沉了下来,显得十分可怖,好像又回到了小孩逃跑被抓回来时,他随时都能一边骂一边打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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