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住处时已经天近黄昏,黄老太正呆坐于外间不言不语,刘老头莫名其妙的一个劲的问她怎么了,见我回来,刘老头向我点头示意,我看了眼黄老太,不知该做何言语,也就只能快速钻回内间,躺在木板床上,思绪万千:我和胖老头的后续谈话,黄老太并不知情,按照胖老头的意思,刘老头终归是无妻无财的鳏夫,那么黄老太的结局是离婚远走他乡还是命丧黄泉?若是婚姻关系继续存续,又怎么说他是无妻无财的鳏夫?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便安慰自己,这只是胖老头的测算而已,做不得真。但又心存疑虑,遂进外间向刘老头借来子平真诠随手乱翻,(之前看过刘老头的那两本书,除了金瓶梅,还有这本子平真诠,貌似是测名盘的书籍,只是内容晦涩难懂,让人看的昏昏欲睡),即使如此,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知何时,我迷迷糊糊的睡去,恍惚中,感觉空气凝重,胸口发闷喘不过气,好似捂着几层沾水的毛巾喘气一样,室内温度寒气逼人让人汗毛倒竖,想睁眼却难以睁开,双眼睑仿佛被缴税粘住了一般,费尽力气勉强侧头睁开一条缝隙。这时间竟感觉有人从我房中穿过,对,就是穿过的感觉,感觉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外间穿过至内间,然后到床尾顺着塑料布封堵的窗户穿窗而出,看背影竟貌似黄老太。
我不由啊的一声惊醒,汗湿透背,感觉室内尤有阴寒气息,看时间已是夜里10点多,我点亮了灯,喝了点水稳定下精神,想想刚才似梦非梦似真似幻的情景,不禁有些腿软尿急。摸出手电,准备跨步出到外间,又踌躇了起来:出去上厕所必须要穿过刘老头两口子居住的外间,沿着外面大平层的过道走到最边侧的公厕才行,而刚刚的幻境犹在眼前,此时还是感觉心跳加速,几次抬腿又止步不前,竟不敢打开内间的房门。
此时不禁后悔之前为啥要拒绝刘老头提供的红色塑料桶,我住进来的时候,那塑料桶塞在床底下,刘老头说是给我当尿桶用,说现在毕竟已是12月,且厕所离得远,夜里出去上厕所又冷又远,建议我还是在屋里尿吧,早上到出去就好。我嫌恶这尿桶在床下又味又恶心,遂拒绝了刘老头的好意,从入住到现在,我已经养成了良好的生物钟习惯,晚上少喝水一觉到天亮,争取夜里不去厕所。哪知道刚刚的一场似梦非梦的幻觉,竟惹得尿急难控。
我夹紧双腿原地转了几圈,强忍了下尿意,捏了捏手里的手电筒“奶奶的,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便抬手划开了内间的挂钩,推开了内间的房门。随着吱吱的房门开启声,内间外间瞬间气流贯通,但却让人感觉寒意更胜,也许是因为冬月寒冷,屋里又没有供暖的原因吧,我安慰着自己。
我迈出了几步,路过了老两口的床侧,将压低的手电慢慢抬起,照向他们的卧床。他们的卧床形式,青岛人称为吊铺,就类似我们上学时候用的上下铺,为居住在筒子楼里的,家里人口又多的人家首选的居住床结构,大大增加了空间利用率。通常下铺用于坐人休息,上铺用于睡觉。而这老两口岁数大了又身体行动不便,遂将杂物均堆积在上铺,他们老两口睡在下铺,其又在上铺垂下个帘子,遮盖了下铺。这样做的好处,一是有了隐私性,毕竟里间住了我这么个外人;再有就是增加了保暖性,相当于给下铺做了个二层保暖结构。如此一来,这下铺就类似个箱体结构,被帘子遮掩着完全看不清内部情形。手电筒照在帘子上,映出了里面两个卧睡的人影,看来一切如常,我轻抚额头,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我正要继续前行打开外间的房门,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搭在外间门把手上的手又缩了回来,驻足细听:居然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这一发现让我差点扔掉了手里的手电筒,哆嗦着又照向那下铺的帘子,映入眼中的两个卧睡的人影,确有胸部起伏。按理,夜深人静的时候落针可闻,尤其是年老人的呼吸声,甚为沉重,又怎么会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想到这里,握着手电的手更剧烈的抖了起来,手电光束颤抖摇曳中,貌似床角站着黄老太,正凄怨的望着床上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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