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七尺,一袭清逸白衫,长带紧束,在微风的亲吻下微微拂动,浓眉凤眸,眼角眉宇间流溢独有的清爽气息,虽似谪仙下凡,但右手伸出一指夹在折扇的竹柄空隙里,悠闲地旋转着,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似坏笑,但是他明亮的双眸里却真挚无比,让人真是半分都讨厌不起来。 他看见牧楚生正直面地盯视着自己,手指灵活一转,便把折扇收进了掌心,缓缓朝他走进,另一手则卷着一本书册,脸上笑意不散,很是恭敬地在牧楚生面前停下,作揖问道:“这位小哥,敢问此地可是延世子的居所?” 牧楚生沉吟一瞬,语气有些生硬:“正是。” “那您是……延世子的护卫?”他直起身,笑容带着疑虑。 牧楚生仔细想了想,回答:“不算是。” 虽然答案有些奇怪,但那男子却当他是米延的人了,又再作揖,恣意悠然,“在下谢亭远,是府中门客,正打算参加今年秋闱会试,听闻世子学识渊博,特来拜访,请世子行卷。” 跟着他微微抬手,让牧楚生看见那卷书册,好让他相信。 可牧楚生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垂眸凝视着那卷书,沉默不语。 谢亭远察觉不对,连忙双手捧上书册,彬彬有礼,“这位兄台要是不信在下能力,烦请过目一趟。” 他的双手僵在半空,许久,却不见他有半分动摇。谢亭远不禁暗暗腹诽,这护卫怎么如此难搞? 但最后他还是接了过去,粗略翻了几页,但很快却又还给了他,“公子有事,你等会儿再来吧!” “有事?”谢亭远显然有些不信,“敢问兄台是什么要事?” “要事。”牧楚生回答,谢亭远吃了瘪,看着他那副些许稚嫩却故作严肃的脸,不禁有骂人的冲动,但他依旧面含笑容,抿嘴思索着如何办法。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女子稳重的谈笑声传来,微一抬眸,廊道前方的玉阶上亭然站着一双璧 人,他立即直起身,唤道:“三小姐。” 安可听见声音,脸上泛上笑容,“谢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谢亭远直径越过了牧楚生,走到他们面前,“谢某是特意前来拜访世子殿下的。” 米延眼神闪过数分惊讶,转身面向了他,“我有什么好拜访的?” 安可微笑解释:“这位是谢亭远公子,是米荣从别处邀来的府中门客,正打算参加今年秋闱的会试呢。” 米延恍然大悟,“那你是想向我行卷?” “正是。”谢亭远坦然承认,跟着伸出手把书册奉上,“这是在下的文集总册,望世子过目点评。” 牧楚生随后慢悠悠地走来,很自然地站在了米延身旁。 谢亭远侧眼上下瞄了他几眼,才收回了目光,恭敬地站在了一旁,等候米延的回应。 米延唰唰地翻着那书册,看了几页,便不禁抬眸打量眼前这位青年,目光带着赞赏之意。 但他最后合上了书册,问道:“能不能借我一日?” 谢亭远躬身,眼角飞扬着自信,“自然。” 随后他转身离开,牧楚生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转身问道:“什么是行卷?” **** 虽然已经入府,可王妃还是事先把蓝艳等人安排在了客房,这选择居所还得问问王爷甚至梅侧妃的意见。 吴嬷嬷把她们领到客房,一进去便碰到了田梦莹。 田梦莹看见了有外人,眼神闪过疑惑,但随即看见吴嬷嬷陪伴身旁,便知道这就是新来的姨娘,小姐和公子了。 吴嬷嬷简略地引荐了对方,田梦莹虽然脸上客气,可心底不禁有些歧视他们,就算是安王骨血,终究是个私生子女,她就算身份再不高贵,可终究是一个曾经是个嫡女,那份高傲和矜持至今犹存。 随后吴嬷嬷把他们领进了一间空房,交代了几个王府重要的规矩,后道:“这府里的规矩森严,站位,仪态,排列方式,都讲究尊卑分明,井然有序,之后老奴会让人向小姐您再仔细讲解,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就先去问二小姐或着四小姐。” 米露装作听懂,等她离开后,脸色直接拉下,嘲讽的嗤声一笑,她还从未忘记米荣扇她的巴掌还有推倒她令她出丑的仇,如此野蛮行迹,居然还要向她请教王府规矩?笑话! 还有那个唯唯诺诺的米蕊,这么一想米露心里得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蔑笑道:“平庸无才。” 蓝艳正在安置着米绅,米露看了看四处,心中窝火,她以为入府后便可直接入主一堂,没想到居然还把他们安排在了客房,这简直就是以大欺小! 这里客房天气闷热,远不如方才临松坊内有冰鉴和扇车驱热,米绅便开始哇哇大哭了。 米露感到烦躁,便推门出了房。 门外,是公共区域,中央摆放着黎族特色的鞑衣制成的百花齐厚毯,毯边各放两座金丝楠木太师椅,中间以一张矮脚桌沿刻梨花桌几隔开,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照进来,室内满是老虎斑,强烈的光映射出空气中飘流的灰尘,却不显得古旧荒久,反而透着一种神秘的雅致意味。 厅内,田梦莹正斜倚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旁的桌几搁着茶具,温热的气息从壶口散出,透着淡淡的茶香味。 米露打量了她几眼,她身上所穿的衣裙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硕大而精致的芍药刺绣,还有缎面光滑平顺的寒雪缎,那岂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她脸上扬起笑容,婀娜多姿地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太师椅坐了下来,“田小姐哪里人?” 田梦莹脸色愣了一下,随后回答:“赫州。” 米露点了点头,随后略带试探性地问:“是赫州哪家贵户?” 田梦莹眼中闪过一丝逃避的意味,不过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家父赫州刺头湾守将田宪恭。” 米露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田梦莹又回问了她,“令堂呢?娘家在哪儿?” 米露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笑容,“汴泱节度使蓝肖峰是我的外曾祖父。” “这么说你母亲的娘家是叶山蓝家了?”田梦莹有微微的吃惊,但脸色还是颇为镇定的。 “正是。”米露毫不犹豫地承认。 这叶山现在是燕国内的一个小区,曾经被前新统治过,是蓝家最初的发源地。 蓝肖峰曾经是前新的高官,后来被派去了汴泱,也就是现在新国的汴州和泱州地区担任节度使。也就是他,开城把当今圣上和他的皇军引入了的汴州。 传言有人说他忠心可感,在当时权臣遮天的时候毫不犹疑地站在了皇室一放,而有些人则说,他是摄于圣上和他数万大军的威力,为保家人和城中百姓性命,才开的城门。 但不论是哪一种流言,在汴州百姓心里还是感激着他老人家的,不过他在大新建立不过两年后便去世了,蓝家也因此落寞。 没想到米露竟也是个贵户人家出身,田梦莹的态度忽然有所转变,拿起茶壶和茶杯走了米露身旁坐下。 “这是产自南方的铁观音,香味甘鲜,入喉顺滑,姐姐要不要尝一口?”田梦莹主动沏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米露淡然接过,双指轻握,她长且宽的袖子遮住了她的下唇,没人看见,她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夜幕很快降临,繁星点缀着单薄的苍穹,像是众神的眼眸正盯着广袤大地所有发生的一切。 今日的菜肴也是十分丰富,安王府厨娘的手艺一点也不比宫里御厨要差,香气喷薄,吊人胃口,就连沉寂了一天的米蕊看见了,烦闷的心情也是一扫而散。 她是和梅侧妃一同来的,米荣来到时,看见自己娘亲难得早到,是万分惊讶,却没有在这时候去触她霉头,静静地在米蕊身边坐下。 饭碗还没上来,她正无聊地用一对象牙鎏金筷著敲打着白瓷汤匙,察觉到米荣走进,下意识地移了移身子,显然气还没有消。 米荣背靠着桌沿,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回头看她,“还生气呀?” 米蕊的嘴唇微嘟,头也不抬,“你说呢?” 米荣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看见米露和田梦莹朝着她走了过来,看见她那副霸王坐姿,两人都不禁是一愣,伫立在原地。 田梦莹感到有些膈应,这哪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如此粗蛮,毫无礼数。 米露却不是事先想到的这,白天时看见米荣和米蕊一下子愣了神,担心她们会以此作为工具攻击她,但仔细一想,这又恰恰是她的助力,当时在场的不过米蕊米荣,她们又是出自一母的亲姐妹,要是她们那这个来攻击她,反而会让父王觉得她们小气,以强欺弱,博取怜悯反而对自己将来更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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