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油和菜籽油炒菜有腥味,作灯油烟又太大,只有贫苦人家才用。杜中宵利用前世的知识,从市面上收了豆子来,先炒得熟了再榨油,去了腥味,用来炒菜,算作自己酒楼的特色。

何大郎几人是韩家脚店的老主顾,都是熟人。杜中宵正要借助他们打响酒楼的名气,忙吩咐小厮到后厨去,让厨子加意准备,炒几个好菜来给他们下酒。

正在这里有说有笑的时候,吴克久和曹居成两人带了几个仆人,从外面摇摇摆摆进来。两人面带冰霜,在酒楼里转了一圈。

杜中宵看见,不由皱起眉头,高声对酒楼外迎客的小厮喊道:“着你迎接客人,怎么没有眼色,什么样的人都放进来!这两个泼才不是好人,怎么好让他们进来?莫要惊扰了客人!”

吴克久听了这话,不由火冒三丈:“你这厮说什么?酒楼打开门来做生意,还不许我们来吗?”

杜中宵连连摇头:“你们两人是客人吗?前些日子作恶,差点让我家破人亡,亏你们还有脸面到我这里来。通判官人看你们亲戚颜面,放了你这厮。你不在家闭门思过,还要来生事么?”

吴克久冷哼一声:“小贼,上次是我大意,让你躲过了。临颖县里,你去问一问,谁敢如你一般跟我家作对?我生了二十余年,还没有吃过这种大亏!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杜中宵笑道:“这话好,我也正要对你说呢。拜你所赐,我身上的杖伤这两天才好,以后总有机会把杖还到你身上!上次是你放肆,是韩阿爹一家的衣食在你家手里。现在不同了,我们有自己的酒楼,不用再看你们的脸色。你若是再如上次一样胡来,我立时让小厮扭你到县衙去。现在知县官人,可跟以前的史县令不同,到时有你好看!”

吴克久只是冷笑,不理杜中宵,只是在酒楼里乱看。跟以前的史县令不同又怎样?只要不把事情闹到官面上去,知县又能如何?吴家有钱,有的是办法找杜中宵的麻烦。

转了一圈,吴克久见到“姚家正店”的酒缸,不由变了脸色:“姚家好大胆,竟然把酒赊到这里来卖!他们酒楼在城北卖酒,城北都是我家生意,卖到这里来,不是抢我家地盘?!”

杜中宵的酒楼离“其香居”不远,两家有很明显的竞争关系,“姚家正店”到这里来卖酒,是明摆着侵入到吴家地盘来了。

这个年代的商业与杜中宵前世不同,最大的特点一是行会,一是牙人,即是课本里讲的封建行会经济。有行会管理,恶性竞争是大忌,一般会协调,各自划分地盘。临颖县城的酒楼行业便是如此,“姚家正店”在城北,“其香居”在城南,中间是县里所有的官酒库。县里最后让杜中宵把酒楼开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与吴家有矛盾,两家的事,不牵扯其他酒楼。

这次吴家在官方吃了亏,虽然靠着自家亲戚,最后有惊无险,气势是却是输了。杜中宵卖烈酒的酒楼开在自家附近,已经非常窝火,吴克久实在忍不住才过来看一看。万万没想到,“姚家正店”竟然借着这个机会,把酒卖到自家地盘上来了,这还了得。

杜中宵走到三个酒缸前,抱着臂对吴克久道:“我们不能酿酒,只能从酒糟中蒸烈酒来卖,酒楼的生意哪能如此做?姚家正店在城北,刚好让他们帮着我们卖烈酒,我们卖他们酒楼的酒,两家都得到好处,自然合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员外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克久只是冷笑:“好,好,你们与姚家合起来,与我们作对,这仇我们记下了。明天初九,县里的几家酒楼要一起商量,我们且听冯节级如何说。如果他不闻不问,我自有手段对付你们!”

韩练在边听了,不由担心。吴家不只是财雄势大,一向与官吏的关系良好,包括扑买官酒务的冯节级。如果几家酒楼关系闹得僵了,自己这新开的酒楼不知会怎样。看了看一边的杜循,见他低着头,任由杜中宵在那里做主,只好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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