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自欢喜,突然一阵“叮铃叮铃”的响声自南边传来,渐渐及近,二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手牵一头驴子走了过来,二人对望一眼,男子已走到两人身前,这时才看清楚这男子相貌,身穿一件葛布粗衫,袖子捋的老高,露出两条毛茸茸的手臂,粗手大脚,看年纪四十岁上下,头上裹着一方灰布头巾,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腰间插着一柄两尺来长的小锄头,那锄头的刃上带着两个缺口。身后的驴子“欧啊欧啊”的仰头叫唤,好似金属擦击的声音,极是难听。驴子背上挂着两个竹条编成的篓子,搭在驴身两侧,篓子里装着满满的树枝草叶,看这人的模样打扮像是一个采药的药农。

王云天和耶律苓一来年纪幼小,二来两人又极少接触平民百姓,自然猜不出这人的身份。只见那人怔怔的望着自己,瞧的自己浑身上下极不自在,耶律苓叫了声“云天哥哥。”王云天“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也不理睬那人,说道:“苓儿,我们走吧。”耶律苓道:“好。”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草籽灰尘。

那男子正凝神瞧着他二人,见他们要走,上前两步叫道:“小朋友,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耶律苓心里有点害怕,挨着王云天的身子挤了挤。王云天回头道:“我们在这儿玩,叔叔,你有什么事吗?”那男子盯着他脚边的灵芝,巴了巴嘴,眼睛发亮,目露贪婪,说道:“叔叔也是在这儿玩,能不能把地上的东西给叔叔了?”说着指了指那株千年灵芝。王云天低头看了一眼,道:“你是想要这株灵芝吗?”那男子略一诧异,道:“你还认得这是灵芝?那把它给我了怎么样?”王云天小脸一沉,道:“不,这是我好不容易弄下来的,怎么能给你?”

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完全一副哄骗小孩儿的语气,道:“哎,叔叔又不白要你的,我有好东西跟你换。”耶律苓心感好奇,一双大眼睛忽灵忽灵眨了两眨,道:“什么好东西?”那男子笑道:“别着急,你看。”说着转身在驴子背上的竹篓里拿了四枚黄亮亮,圆溜溜,鹅蛋般大小的山果出来,道:“这果子可甜了,跟你们换那株灵芝怎么样?”耶律苓刮着脸羞他,道:“嘁,我当是什么呢?用四个这么小的果子换我们这么大的灵芝,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好糊弄吗?”

那男子微微皱眉,道:“好。”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说道:“那这个呢?认得这是什么吗?”耶律苓道:“银子嘛!有什么稀奇?”那男子“哼”了一声,道:“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你知道这锭银子可以买多少果子吗?可以买十筐。”说着双手伸出,十根手指曲曲抖了一抖。耶律苓小嘴一撇,眼睛斜去,不再理他。

想两人出身何等高贵,一个是辽国小郡主,一个是辽国小郡爷,什么金银珠宝,珍奇古玩不曾见过,区区一锭银子怎可能动他们的心?要换做其他贫家子弟或可上他恶当,但当此二人却是绝无可能。耶律苓也只是童心好奇,顽皮胡闹才跟他啰嗦了这许久,王云天却早已不耐烦了,道:“叔叔,我们不要你的银子,这个灵芝也不能给你,我们还要拿它给我皇……治病呢,我们要走了。”扭头对耶律苓道:“苓儿,我们走,不理她。”耶律苓“嗯”了一声,二人低头去抬那灵芝,好不沉重。

那男子急道:“哎哎哎,小孩儿,咱们再商量商量。”二人具不理他。

突然男子脸色忽变,目露凶光,怒由心起,恶向胆生,心下一横,暗道:“这里四下无人,我何不打死这两个娃娃,神不知,鬼不觉,这株千年灵芝岂不是手到擒来,这还不发了大财。”想到此处甚是得意,嘴角不禁桀桀佞笑,但转念一想,不妥,心道:“学医采药为的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这还只是两个孩子,害了他们性命可是大损阴德,训斥他们一番抢了他们的便是。”想着走上前去朝着王云天兜屁股就是一脚,王云天冷不防被他踢了个八叉,爬在地上啃了一嘴泥草。耶律苓霁然色怒,道:“你干嘛?”

王云天跳起身来,面红耳赤,“呸”的一口吐出嘴里的泥草,怒道:“你干嘛踹我?”那男子双眼怪翻,道:“小崽子,胆儿挺肥呀,敢跟大爷叫板,滚一边去。”挥手一拨拉,王云天一个趔趄又被他拨了个骨碌,男子跟着上前,朝着王云天的屁股“噔噔噔噔”又是四脚,王云天爬在地上手脚乱舞,“啊啊啊啊”一阵哀叫,口出秽言骂那男子。

耶律苓见王云天受欺,刷地一下流出了眼泪,抢上前去拽着男子的手臂张口咬了下去,这一口咬的极重,男子的手臂瞬间鲜血横流,疼得他哀声惨叫,骂道:“小兔崽子。”揪着耶律苓的耳朵提了起来,耶律苓“哇哇”大哭,耳朵受疼,拽着男子的手臂縋在半空,不敢放松。男子一咬牙,“嘿”的一声,右手一掼将她丢在旁边的草丛里,耶律苓大张着嘴,手脚乱蹬,“哇哇”痛哭。男子“呸”的啐了一口,弯腰来搬灵芝。

王云天卧在地上,身子一纵,扑上前抱住他双腿,叫道:“别抢我灵芝,别抢我灵芝。”男子右腿抖了几抖,竟甩不脱他,骂道:“小兔崽子还挺硬气。”伸手抓着王云天的胳膊提了起来,“啪啪”两声,左右开弓,各在王云天脸上两边扇了一巴掌,王云天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好不疼痛。王云天抽噎了两声,想哭却不愿意哭,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男子右手一扬,道:“去你妈的。”将王云天丢出丈远,摔得王云天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身来。

男子将灵芝搬到驴子背上,以竹篓做架,横摆放着,牵着驴子辔绳掉了个头,在驴臀上拍了一记,“嘚嘚嘚”的扬长而去。

男子刚走出不久,王云天强忍着身上的伤痛,龇牙咧嘴的爬起身来,见耶律苓兀自躺在草窝里放声大哭,走上前将她拉出草窝,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出言宽慰,道:“别哭了苓儿,那人已经走了。”这时才发现耶律苓的耳根处冒着点点血渍,显是被刚才那男子揪破了耳朵,王云天很是心痛,摸着她耳朵道:“疼不疼?”耶律苓抽泣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问道:“灵芝呢?”王云天神情沮丧,道:“被那坏人抢走了。”耶律苓道:“那怎么办?回去叫爹爹来,杀了那坏蛋。”王云天道:“不行,等我们回去了再来早找不着他了?”耶律苓道:“那怎么办?你又打不过他。”忽然又有所思,道:“云天哥哥,昨天晚上你不是很厉害吗?连狼都杀死了,为什么现在不灵了?”

王云天搔了搔头,愁眉苦脸道:“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我根本就不记得,我也不知道。”耶律苓道:“那现在怎么办?”王云天道:“来,起来苓儿。”说着拉着耶律苓手腕站起身来,道:“那坏蛋是往这儿走的,我们跟上去,找机会把灵芝偷回来。”耶律苓一愣,道:“做小偷?”王云天道:“是他先偷我们的,我们再偷回来,走,快点,要不然一会儿找不着他了。”

耶律苓用衣袖抹了抹眼泪,王云天拉着她手循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跑了一会儿果听见前面铃铛响声,王云天道:“在前面,快点。”拉着耶律苓的手一路小跑,又跟进了一段距离,只听见那男子嘴里哼着小曲,曲调轻悦,尽含得意,足见他心情大畅。王云天不敢太过紧跟,生怕不小心被发现了,相距十几丈远远蹑着。

走了一会儿,那男子停路小解,王云天紧忙拉着耶律苓跳进径旁的草丛里,委身相待,不敢动弹。那男子小解完又行,王云天们又蹑脚跟上,他心里暗暗焦急,实不知这家伙要到哪里去,但为了拿回灵芝,只能死跟到底。

此时已处下午半晌,炎阳早过头顶,山高气闷,更添烦乱,忽听得前面水声潺潺,细流汩汩,那男子赶着驴子朝水声寻去。王云天向耶律苓霎了霎眼睛,一回头竟不见了男子的踪影,他心里大急,急忙撇下耶律苓的手向前跑去,来到男子消失处道路猛地一陡,王云天慌忙伏地卧倒。

耶律苓不知怎么回事,见王云天慌张急忙快步赶上,来到王云天身边见他爬在地上,叫道:“云天哥哥。”王云天忙伸手搂住她脖子将她按在地上,捂着她嘴道:“嘘,别说话,你看那坏蛋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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