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术率领众辽兵押着王伯昭,陆彦霖,聂盖雄以及残余宋兵直向前走,突然听得一声马嘶,王伯昭对此嘶声颇为熟悉,转过头来观看,果是“追风驹”站在积尸中裹声嘶叫,声音悲凉,铜铃般的马眼忽闪忽闪,挤出两行泪滴,神情甚是悲切。陆彦霖,聂盖雄也扭头望向追风驹,见马情动容不禁一声叹息。

耶律宗术见三人面目凝重早观察入微,喝道:“来人呢,把那匹黑马给我宰了。”王伯昭大急,叫道:“不要啊。”耶律宗术嗤笑一声道:“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吗?”又厉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动手?”左右四名辽兵应声齐出,手持钢刀向追风驹走去。王伯昭瞳孔紧缩,心里大感惶急,白皙的面皮胀的乌紫,大声高叫:“快跑啊,你快跑。”追风驹一声长嘶,“嗒嗒嗒……”的向王伯昭小跑过来,那四名辽兵举刀便向它迎头劈去,只见追风驹后蹄扬起,“噔”的一声,两名辽兵猝不及防被它踢了个四仰八叉,又是前蹄一翻,另两名辽兵也被它踏倒在地,追风驹走近王伯昭身旁,低下头来挨着他身子蹭来蹭去,神态亲昵之极,一众辽兵看的啧啧称奇。

王伯昭两行热泪倏地流出,嘴角微笑,侧脸挨着马头轻轻蹭触。耶律宗术怒道:“该死的畜生,我来。”说着抽刀下马。王伯昭抬头沉毅的望着他道:“耶律将军,这马是我随身征战的坐骑,今日我虽然战败了,不知能否恳请将军将马也一同带回去,到时候好送我俩一起上路。”耶律宗术睥眼斜睨,略显犹疑。王伯昭道:“怎么?堂堂的辽国皇子连这点小事都容不下吗?”耶律宗术一声冷哼,目光深沉,身旁一辽将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道:“来来来,大皇子,听我说。”将耶律宗术拉向一旁轻声道:“大皇子,据末将观察这匹黑马乃是难得一见的千里名驹,这王伯昭能如此英雄全仗这匹黑马的威风,你何不把黑马带回去好好调教,将来用作自己的坐骑。”耶律宗术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走到王伯昭身前高声道:“我大辽兵将也不是欺辱败军之人,为体现本皇子大度,就满足你这一要求。”这话更像是说给众辽军将士听的。

那被追风驹踢翻在地的四名辽兵也早已爬起身来,耶律宗术道:“把马带上吧。”王伯昭神色顿一放松,略略舒了一口气。辽兵与宋军征战多场,王伯昭的名声早已在辽营传开,他虽是敌国大将可在辽人眼里他也是个英雄,对于英雄辽人向来佩服的紧,今日一睹王伯昭战阵风采更是深深折服,又见马念主恩,主感马情,甚是感动,从心底都不愿当着王伯昭的面手刃他的爱骑,这下可好了,耶律宗术既已亲自发话,辽国兵将们心里也是一阵窃喜。大军开进,追风驹紧跟王伯昭身后,“嗒嗒嗒”的缓步相随。

刚到辽营早有守卫进帐禀报耶律延禧,道:“启禀陛下,大皇子押解众多宋兵已到营外。”耶律延禧大喜,问道:“可有拿住王伯昭?”那守卫道:“属下没瞧的太清。”耶律延禧道:“好,你先下去吧。”那守卫出帐告退。过得片刻,耶律宗术亲自来到中军营帐,眉飞色舞,神情甚是得意,奏道:“启禀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拿到了王伯昭。”耶律延禧急道:“在哪里?快带进来。”耶律宗术道:“就在帐外,儿臣知道父皇迫不及待要处死这个贼痞子,还不待回营就立马把他带来见父皇了。”面朝帐门一声吆喝:“把那三个宋将带进来。”帐外应声,六名辽兵手推三个满身捆缚的宋将来到中军营帐,正是王伯昭,陆彦霖,聂盖雄三人。

耶律延禧眼望三人嘴角上扬,微微含笑,踱了两步转身坐在中军正座,目光锐利,神态巍峨,一副俨然之姿望着三人。王伯昭冷眼斜睨,轻哼一声。旁观众卫士厉声喝斥:“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跪下。”王伯昭眼望着耶律延禧,见他正目光炯利的望着自己,哈哈大笑道:“我身为宋将,辽国的皇帝还不配我下跪。”耶律延禧倏地眉头紧皱,显是动了怒气。旁边侍卫见状怒声喝道:“你大胆。”手提一根梢棒直打向王伯昭腿弯处,王伯昭闷哼一声,猛一咬牙,左腿略躬,后又慢慢挺直,声音发颤的重重舒了一口气,双肩微微颤抖,双目炯然的望着耶律延禧。那侍卫道:“小子倒挺硬气。”便要再举梢棒打下,耶律延禧叫道:“住手,你退下。”望着王伯昭道:“小将军,我们这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王伯昭朗声道:“无话可说,既然被你擒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耶律延禧笑道:“你倒慷慨,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说着双眼一瞪,虎威顿生。

王伯昭嗤笑道:“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怕。”耶律宗术望了王伯昭一眼,说道:“父皇,杀了他吧,这小子曾杀死我们十多员大将,除掉他看还有谁能挡我南下大军。”耶律延禧右臂略举,说道:“你曾经两次刺杀于我可惜都未成功,是不是很遗憾?”王伯昭道:“是挺遗憾的,算你走运,没有刺死你。”耶律延禧微笑道:“我最欣赏英雄豪杰,只要你肯投降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在南朝任什么官职我可以加倍封赏于你,如何?”王伯昭笑道:“这样的诱惑对我没用,我们有句古话叫做“死得其所”,我既然被你擒了杀了我便是,何必多来啰嗦,要我投降,办不到。”耶律延禧道:“年纪轻轻又有一身好本事,这样死了岂不可惜?我是真的舍不得。”王伯昭偏过头去不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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