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腊月天时,雁门关上大雪漫天,霜雾齐下,天气更觉寒冷。
陆丹臣奉命来到雁门关,见陆彦霖比数月前更显成熟硕健内心颇觉欣慰,陆彦霖见父亲乍来此地也是大感意外,进前施礼道:“孩儿拜见爹爹。”陆丹臣数月没见儿子心里难掩激动,受了陆彦霖的礼慌忙近身将其扶起,盯着儿子的面部左右观望,频频点头,嘴里不住叫好,陆彦霖在众兄弟前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待父子叙毕,王伯昭,聂盖雄也近前参拜,陆丹臣不分亲疏一一将其扶起,说道:“好,好样的,真不枉呼延兄对你们的栽培,你们都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三人互望一眼,相识而笑。
陆彦霖道:“爹,你怎么来了?呼延伯伯呢?”陆丹臣面显为难之色,来回踱着步子却不说话,三人察觉有异,王伯昭道:“陆伯父,是不是元帅……出了什么事?”陆丹臣哀叹一声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你们元帅受高俅奸贼的陷害已经被皇上关进了天牢。
”三人大惊,齐声道:“什么?被关进了天牢。”陆丹臣道:“你们先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陆彦霖怒道:“什么不激动,我们舍生忘死的在这里戍边抗辽,皇上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元帅关了起来,这算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鸟朝廷。”
陆丹臣斥道:“住嘴,不许对皇上不敬。”说着叹息一声,道:“皇上只是一时受奸臣的蒙蔽,过些时日他会想明白的。”聂盖雄道:“都是那高俅老贼的主意,奸臣不除大宋是休想安宁了。”陆彦霖道:“这老贼向来一肚子坏水,真恨不得杀了他。”
王伯昭道:“皇上是以何罪名关了元帅?”陆丹臣道:“高俅向皇上进谗,说呼延元帅有谋反之心,你家元帅受气不过大闹朝堂,当朝痛打了那高俅,还……辱骂了皇上,皇上为维护朝廷威严才将他关入了大牢。”陆彦霖哈哈笑道:“打得好,骂得好,不打不骂不痛快,该打,该骂。”说着重重一声喘息,冷哼道:“干脆我们这就杀回京城,锄奸贼,逼皇上释放元帅。”王伯昭,聂盖雄目光深沉的互望一眼点了点头,聂盖雄道:“我同意,我们三兄弟即为元帅手下大将又义同生死,元帅有难岂能不救?”
陆丹臣斥道:“你们给我闭嘴,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要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这是要陷呼延元帅于不忠不义之中,尤其是霖儿,你爹身为朝中大臣,怎么能容许我陆家出一个叛逆犯上之子。”王伯昭道:“陆伯父,那我请问你,呼延伯伯可有谋反犯上?皇上又为什么要将他关进大牢?”陆丹臣想了片刻道:“皇上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臣的挑唆,他终是会明白过来的。”王伯昭又道:“那我再来问你,我们辛苦戍边抵御大辽为的又是什么?”陆丹臣道:“当然是为了保卫大宋的江山。”王伯昭道:“这大宋的江山是谁的江山?”陆丹臣道:“当然是赵家皇上的江山。”王伯昭道:“错。”
陆丹臣一怔,说道:“错?你说我错了?我错在何处?”王伯昭道:“我也是刚刚才恍然大悟,从前我也认为这江山是他大宋赵家的,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这大宋是他赵家的,但这江山应该属于天下百姓的,百姓才是这江山的主人。”陆丹臣惊道:“伯昭贤侄,你快快住嘴,你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王伯昭道:“伯父不用紧张,我话还没有说完。”
王伯昭接着道:“我想起呼延伯伯给我讲的我师父的一些往事,那时他们同朝为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本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朝廷却畏惧大辽屈膝求和,气的我师父辞官罢将,归隐山林,但我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燕云十六州收不收复于他有何干系,这赵家的疆土他自己都可以弃舍又何乎他人?我师父只需遵从朝廷的命令照样当他的大将军,但我师父没有这样做,渐渐地我才领会到了我师傅的心思,他是厌倦了这种腐朽的朝政,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我想呼延伯伯也早该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他知道朝廷不能没有他,事实也正是如此,大家有目共睹,要是朝廷没有呼延灼辽兵恐怕早就打到汴京城了,他赵家的龙床还能坐得安稳?我中原百姓又将身置何地?前者为轻,后者为重,这正该是呼延伯伯的心思。”
聂盖雄道:“伯昭说的对,呼延家世代忠良,可以说没有呼延家就没有这大宋天下,但现在皇上却听信佞言将忠臣良将下了大牢,这还有什么天理,这样的鸟朝廷不保它也罢,我们都不干了,辽兵打来让他自己去应付吧。”陆彦霖附和道:“对,说的对。”陆丹臣道:“你们这……”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忽然想起呼延灼有信捎带,伸手入怀掏出信来,道:“这里有呼延元帅亲笔写给你们的信,他上面有何交代你们自己看吧。”
王伯昭展开信件,只见上面写道:“伯昭,彦霖,盖雄,三位贤侄,我虽身陷囹圄但你们万不可意气用事,契丹凶恶,觊觎我大宋江山由来已久,保国卫土方才是重中之责,现如今奸臣弄权,屠害忠良,你们都是我大宋难得的俊杰良才,唯有你们才能够保卫大宋,你们要明白一旦大宋破亡我中原百姓将生灵涂炭,届时我们都将成为亡国之奴,只要大宋在江山就在,江山在百姓就在。雁门关是我北方唯一屏障万不能丢失,我估测来年开春之际辽兵必然再兴兵来犯,伯昭为人谨慎又通晓兵法,大事小节要多听伯昭安排,把握战机,伺机而动,我相信没有我在你们一样可以战胜辽兵。呼延灼”
王伯昭收信入怀,叹道:“呼延伯伯的想法果然同我不谋而合,只是这担子未免太重了。”陆彦霖道:“这……难道就放任呼延伯伯不管了?”王伯昭道:“这信上说的很明白,至于呼延伯伯自身就有赖陆伯父在皇上面前多多进言了。”陆彦霖道:“爹,一切就全靠你了,我想再问一句,皇上会不会把呼延伯伯杀掉?”陆丹臣道:“不会的,呼延家的功绩摆在那里,我也说了皇上只是一时受了高俅的挑唆,相信过不多久皇上明白过来就会放他出来。”陆彦霖道:“这就好,要是皇上真把呼延伯伯杀了,我可不管他什么百姓江山。”他还想说“定要打上朝廷”,但当着陆丹臣的面终是没敢如此放肆。
冬去春回,冰雪消融,放眼望去苍茫大地具是一片青蒙。辽国早得到消息呼延灼被宋徽宗关进了天牢,是以耶律延禧又亲率大军二十五万兵发雁门关。此时雁门关上没有主将,王伯昭等诸将接信在关上商议,王伯昭道:“辽兵气势汹汹而来兵势强大,我们不能力战,应凭关而守,等他们兵势减弱我们在伺机出击。”诸将点首同意,同上城楼观望,只见北方尘沙飞扬,旌旗蔽天,黑压压的一片如决堤洪流一般,滚滚而来。
陆彦霖道:“这么多辽兵我们可怎么跟他们打?”王伯昭道:“力战是不行的了,我们兵太少只能据关而守。”聂盖雄道:“粮草不济,军心不稳,守恐怕也守不了多长时间,还是派人向朝廷求援吧,说不定皇上能将元帅放出来。”王伯昭道:“好,我这就派人回京。”传来信使吩咐了下去。
过了半日辽兵便到了雁门关下,但看军容齐整排列有序便知这耶律延禧治军有方,两侧骑兵护翼,中间步兵为阵,头排战车罗列,后方援兵待续,真是一国能君,王伯昭暗暗佩服。
这时辽营阵中一将跃马出前,金盔金甲,手持一柄狼牙大棒,膀大腰阔,威风凛凛,正是耶律宗术。耶律宗术狼牙棒遥指城楼,喊道:“王伯昭,可敢下来与我一战。”王伯昭笑道:“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敢前来送死,爷爷我懒得搭理你,饶你一条小命,快滚回老家去吧。”王伯昭怎能上他的当,现在辽兵锐气正盛且兵力又多,倘若轻易出战不能一举取胜一旦被缠大批辽兵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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