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走到陆彦霖跟前双眉上挑嘻嘻笑道:原来是陆大少爷,我这里倒是失敬了。众人见高义放下姿态,神色谦恭,心想:原来这高义也会有怕的人,看来这恶人还得能人收啊。但陆彦霖却看这高义觉得十分的别扭,尤其是他那一副讪笑的嘴脸。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对他不再理睬。
聂盖雄近前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就不要再计较了,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高少爷,得罪了。聂盖雄心想:这高义是当朝太尉之子,陆彦霖是当朝御史之子,如果将矛盾闹大了对谁都不利,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只得卖给高义一个台阶下下。
突然高义放声大笑,众人深感莫名其妙,只听他说道:大家可能有一件事不知道,正好今天陆公子在这里,不妨各位向他求证一下。
众人心想:看来这高义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定要找这陆公子的麻烦。大家深知高义的为人,知他嘴里所说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的得意,众人想着却没人搭他的话。
陆彦霖道:你要说什么事?高义哈哈一笑,背转身去向着众人道:不知道各位可否知道,在二十年前我汴梁城中有一头牌名妓,名叫“李婉苏”。
听到李婉苏的名字陆彦霖心中猛然一凌,怒火中烧,切齿道:你说什么?陆彦霖何以如此动怒?原来这李婉苏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陆彦霖母亲的名讳。
高义满脸自得之色道: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往日的风流韵事,想那李婉苏身为头牌妓女,不知道曾受过多少男人的蹂躏,不过听说她后来嫁给了一位姓陆的官员,还替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姓陆的却不得而知了,毕竟是妓女所生,很有可能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说罢纵声哈哈大笑,众人听高义污辱陆彦霖,虽然对此事他们略有耳闻但却没人附和嘲笑,高义见无人迎合,向着一众下人道:你们怎么不笑?笑啊。下人们见高义发令也跟着大笑起来。
陆彦霖怒道:你住嘴。高义道:怎么?生气了?心虚了?你让我住嘴我便住嘴吗?告诉你,我说的就是你,你这个妓女所生的野种,就凭你也想跟我斗,就是你爹来了我也不害怕。
想这高义心胸狭隘怎么会白白的吃亏受气,这时拿陆彦霖母亲的旧事说事确实刺痛了陆彦霖,高俅和陆丹臣向来不和,时常在人前以此事嘲讽陆丹臣,高义深受父教自然听得多了,但他说的也并非完全属实。
二十年前陆丹臣进京赶考,及近汴梁城盘缠用尽又突然大病,昏死在长安街的道路旁,时冒大雨,行人来来往往的自陆丹臣身旁经过却无有一人上前帮扶这落难书生,有的只是那匆匆一瞥,天上乌云滚滚,秋雨阵阵,眼看这书生即将命赴九泉,得亏“暖香阁”的小姐自此经过,发了善心将这陆丹臣救起带回到了“暖香阁”,救人之人正是李婉苏,那李婉苏虽是风尘女子但却只是卖艺而不卖身,她不避男女之嫌替陆丹臣换洗了湿透的衣衫,又请来大夫为他瞧病,对他极其悉心照料,过了几日陆丹臣病体总算康复,身体也有所好转,因误了考期只得暂谋生计,在李婉苏的恳请下他就留在了“暖香阁”做一些杂役工作,也好糊口,闲暇时两人吟诗对词,日复一日两人感情俞深。这李婉苏也是个才情艳艳,色艺无双的奇妙女子,不仅貌美如花,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有一样不晓,才名响彻京域,一副清灵妙音远传百里,时下不知有多少的王孙公子,文人墨客盛感其才华而求一见的,当时的汴京城中没有人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千金易得,婉苏难求”,由此可见李婉苏的名气之盛。
过了一年,朝廷再开恩科,陆丹臣考场应试,临行之前对李婉苏言道:我若高中必为你赎身,迎娶你过门。李婉苏莞尔一笑道:无论你中与不中,我都等你。皇天不负,陆丹臣在那一场科举中得中头甲,哲宗皇帝御笔钦点头名状元。陆丹臣也不负誓言替李婉苏赎了身,并依言要娶她为妻,但却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说:“我朝状元娶一烟花妓女实在有伤风化,有损国体。”陆丹臣一意孤行,说:宁可不在朝为官也要迎娶李婉苏。哲宗皇帝一则感念陆丹臣重信守诺,再则觉得此事十分的有意思,对满朝文武道:既然陆爱卿有此品味你们又何必多言,你们又何尝不是那烟花之地的常客?于是亲赐陆丹臣同李婉苏成婚。成婚以后李陆二人倍加恩爱,陆丹臣在朝为官清正廉明,深受同僚敬佩。李婉苏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相夫教子也颇为亲朋赞赏,二人举案齐眉,生活幸福美满。
陆彦霖自小就对母亲十分的敬爱,依赖,李婉苏对儿子也是疼爱有加,十分的宠溺,这时陆彦霖突然听到有人污辱其母亲如何还受得了,目眦尽裂直冲了上去,举拳便打。高义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成想陆彦霖真的动了肝火,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像他这种人根本不懂得是非轻重,何以知道为人尊严?
陆彦霖右拳直出直向高义面门打去,慌忙中高义身子一矮,抱头向左侧闪避,窜向一旁,陆彦霖这一击打了个空更是气恼,反身一脚踢在高义的屁股上,高义如同恶狗扑屎一般直向前面跌去,一张八仙桌被他扑翻在地,盘子,酒碗摔的满地都是。围观的人纷纷让向一旁,那些个下人吃过陆彦霖的苦头,知道不是对手不敢上前,只能揪着心眼睁睁的看着高义挨揍。陆彦霖一脚踢开面前一把翻到在地的椅子,怒气冲冲的朝着高义走去,聂盖雄担心再打下去陆彦霖一个不慎将高义打死,那时可真是无法挽救了,慌忙上前拽住陆彦霖道:好了,够了,别再打了。陆彦霖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高义,冷哼一声道:今天便饶了你,要是你以后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要你的命。
高义爬起身了晃了三晃,满脸怒色,想他平时耀武扬威,今日在这许多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让他如何甘心?说道:你就这点本事吗?有本事今天就要了小爷的命,来呀,有种的来呀。聂盖雄道: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走吧。说罢聂盖雄携着陆彦霖准备下楼而去。
高义见二人要走当真以为聂陆两人是怕了自己,想图口舌之能找回些场面,指着二人道:有种的别走,你这个妓女生的野种。陆彦霖双眼一瞪,紧握双拳,挣开聂盖雄,大喝一声转身向高义袭去,这一拳劲力极大,只闻破风之声,眨眼间拳头便到了高义脸前,高义大惊失色,他虽无知但却不是傻子,知道这一拳的分量自己绝难承受,慌不择路下顺手抓来一人挡在自己面前,正是自己那大胡子的下人,陆彦霖拳势劲急,收手不及,一拳正中那下人的胸口,只听那下人“啊”的一声惨叫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扭转了几下就此不动,显然已气绝身亡。
陆彦霖这一拳是在盛怒之下,他自小习练武艺,虽不是绝顶高手但已自不弱,这一拳暗藏内劲,竟打的那下人胸骨尽碎,七窍出血。围观众人本来只是图热闹想看看陆彦霖教训高义,但不成想却闹出了人命,这一来大家都慌了神了,王畿之地闹出人命那还得了?众人纷纷争先恐后,连声呼喝的朝着楼梯口涌去,“咔嚓”一声,楼梯的护栏竟被人们挤断了,几个人直接从楼梯的侧面摔到了楼下,爬起身来手支腰杆急向门外跑去。楼梯上的人前推后拥,后面的推前面的,前面的挤后面的,个个唯恐自己跑的慢了,挤倒在地的也连滚带爬的直奔楼下。
掌柜的始见高义上楼去便生怕会出事情,只是碍于他的权势不敢出言得罪,这时见楼上乱做一团,果不其然,心想定是这高义胡作非为,但自己又不敢上去察看,拦着一人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可是高少爷在闹事。那人道:啊呦,出人命了。
掌柜的一惊:这还得了,这……这可是人命关天啊,但这高义就是报了官也奈何他不得,到头来倒霉的不还是我嘛。掌柜的愁眉苦脸,急的在楼下直跺脚。楼下的客人一听说楼上发生了命案也赶忙逃之夭夭。高义见陆彦霖打死了自己的下人吓得魂飞天外,指着陆彦霖骂道:小杂种,你……你竟敢杀人,我要拉你去见官。陆彦霖道:见官?我先送你去见阎王爷吧。
尽管陆彦霖打死了人,可是他对母亲至爱,又性如烈火,高义当众污辱他母亲使他怒气难平。高义见陆彦霖要杀自己,大惊失措,战战兢兢道:你……你敢杀我。
陆彦霖纵身急上,直取高义要害。聂盖雄一把将他拉住,道:不可,你不能杀他呀。陆彦霖一手挣开道:你走开。就在这一间隙高义纵身朝楼下跳去,立足不稳跌在地上,掌柜的慌忙上前道:高少爷,你没事吧。高义爬起身来道:你这妓女生的小野种,给我等着。说罢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跑去。
余下的几名下人跟着跑下楼来,高喊着“少爷,少爷……”紧追了出去。陆彦霖纵身跃下也朝门外追去,聂盖雄也跟着跳了下来,掌柜的一把抓住聂盖雄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聂盖雄一手推开掌柜的道:哎呀,来不及跟你说了。朝门外追去。
掌柜的看着砸的不成样子的酒楼,哭声连天:“我他妈的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地生意做成这样,我这找谁说理去呀我。”
高义边跑边骂,街上的行人纷纷闪向一旁,担头挑当滚落一地。陆彦霖追出门来快步追赶,紧追了两步纵身一跃便跃到了高义身前,双眼猩红地直瞪着他,高义满眼恐惧,干咽着唾沫,不及说话陆彦霖“唰”地一脚直踢向他面门,“咚咙”一声,跌进了路旁的一家小酒馆里,撞碎了好几个酒坛,吓得酒馆掌柜的“啊呦”一声钻进了柜台下面。
高义这时才真的知道害怕,躺在地上连声讨饶:陆爷爷,饶命啊,我知道错了。
陆彦霖已经性起哪里还收手的住,这高义污辱其他人不打紧,但污辱了陆彦霖心目中最至亲的娘亲便是最大的罪过。陆彦霖大喝一声跳将起来,飞身朝着高义的胸口堕去,这一堕势道奇大,如果中在高义身上只死无生。聂盖雄勉强赶到,见陆彦霖下了杀招,大叫道:兄弟不可。但却为时已晚,陆彦霖这一招用的正是少林派的绝技“大力千斤坠”,力发千钧靠的就是那一跃之力的惯性,发功不易,收功更难。
眼看高义就要命丧当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人影倏地闪出,这人身法极快,还没看清,陆彦霖的身子便向后急飞了出去,“登登登登”连退了四步方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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