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声,天已放亮,旭日缓缓升起映的东方天际连同漫山遍野红通通的一片。下人们已安排馆驿准备了早上的膳食,蔡江来到王伯昭的房门外见门窗紧闭以为王伯昭还没有起床,敲了敲门道:伯昭贤侄,起来用早膳了,我们还等着赶路呢。叫了两声见屋内无人回应颇感奇怪,又敲了几下门叫道:伯昭贤侄?伯昭贤侄?见仍是无人回应便推了推门,这门应手而开并没有锁上,蔡江走进屋内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就连包裹行囊也不在了。蔡江紧忙走向厅中,问一众人道:你们可有看到王伯昭?下人们面面相觑,应道:回老爷,不曾看到。蔡江自言自言道:这可奇怪了,大早上的人能去了哪里?
蔡夫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蔡江道:王伯昭不见了。蔡夫人道:兴许是出恭去了。蔡江道:出恭也不必带上行李呀,行李和人都不在了。蔡夫人道:难道……他一个人走了?蔡江出了一会神道: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昨晚我们的谈话被他偷听了去他才不辞而别的。说着骂道: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蔡婉淑摇摇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谁又不识抬举了?蔡江没好气的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姓王的小儿,竟敢不辞而别。蔡婉淑愣了愣神,怅然道: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王伯昭深夜走出驿馆东行了四十多里路,他脚步极快,踏地如飞,遇到了一所废弃的破庙就走进去对付了一晚,天亮以后吃了一些干粮就继续向东行进,来到市镇上找了家酒馆要了饭菜才算是美美的吃上了一顿,期间听到邻桌两人正在谈论,只听一人说道:你知道吗?陈家镇又遭到了洗劫,整个镇子的人全死了,三百余口啊!房屋都烧了个精光。
另一人说道:怎么不知道,这帮天杀的畜生真是无法无天,凶残成性,难道就没有人能收拾得了他们?先一人道:收拾他们?谁有这个本事?连官府都管不了还能指望什么人?另一人道:我看不是官府管不了,是不敢管,要不然就是官匪勾结,狼狈为奸。
先前说话那人猛一紧张,悄声道:嘘,你小点一声,这话你也敢乱说,被官府的人听到了拿了你去有你好看的,对付土匪不行,对付咱们老百姓他们可是有一套。另一人道:怕什么?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那些人才懒得来呢?先前说话那人道:行了行了,来,喝酒喝酒。两人不再多做交谈,聊了些农耕上的琐事。
待两人走后王伯昭来到柜前问道:掌柜的,刚才那说话的两个人是什么人?酒馆掌柜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看起来颇为精神矍铄,掌柜的细细打量了王伯昭一番,见他年纪轻轻不似俗人,但却爱打听闲事又不像一般年轻人的所为,于是多留了个心眼,说道:这位小哥,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人?
王伯昭见掌柜的语气不善想来其中有所误会,说道:掌柜的莫要起疑,我既非官府中人也非他们口中的土匪。掌柜的道:那你是什么人?王伯昭道:可以消灭匪患的人。
掌柜的再次打量了王伯昭一番,心想:人不可貌相,既然他有此一问,想来必有缘由,说不定还是个大有来头的嘞。说道:你想知道什么?王伯昭道:想必刚才那两人的谈话你也听到了,他们所说的土匪是哪里的土匪?掌柜的四下看了看,悄声说道:还能是哪里的土匪?这伙人可是出了名的凶恶,这些年将浙东地面闹了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啊,所到之处尽是三光。
王伯昭惊奇道:三光?何为三光?掌柜的道:哼!这三光就是杀光,烧光,抢光。王伯昭道:难道官府就不管?任由他们作恶害人?掌柜的哀叹一声道:唉!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吗?还用我老头儿跟你多说?王伯昭自然明白掌柜的话中意思,说道:老爹,你相不相信我?掌柜的嘿嘿笑了两声道:没什么相信不相信,我老头看你面善不像是恶人。王伯昭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伙土匪来自哪里?掌柜的道:你待怎样?王伯昭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消灭匪患。掌柜的一惊道:就凭你一个人?那可是一两百号人的巨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看你娃娃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王伯昭笑道:多谢老爹好意,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处置。掌柜的看王伯昭自信满满颇有成竹在胸之策,若真能消灭了这帮土匪那可真是替天行道功德无量啊,说道:你可听说过绝炎谷天蝎寨?王伯昭猛一激动道:是他们,果真是他们,老爹,你说是天蝎寨?掌柜的一愣,愕然道:是……是天蝎寨,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王伯昭略一出神,自言自语道:我找的就是你们,我找的就是你们呀!催促掌柜的道:老爹,你快告诉我怎么去天蝎寨?掌柜的道:由此向东北走两百里就到了绝炎谷,至于天蝎寨就在绝炎谷中,具体在什么位置我想只有土匪们自己知道了。王伯昭道:不妨不妨,总能找的到的。
打听到了绝炎谷的所在王伯昭汇了酒饭钱又在镇上选购了一匹快马急向东北奔驰而去。行了一天眼看及近绝炎谷人烟渐渐稀少,好不容易遇到个耕作的农夫王伯昭向其打听绝炎谷的准确去向,那农夫一听到“绝炎谷”三个字立时脸色大变,不及答话便匆匆离去,王伯昭心道:看来这绝炎谷马匪的恶名已令人们谈之变色,不除去他们真是天理难容。
不及多想王伯昭骑上马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思量:这伙马匪如此做大看来绝非等闲之辈,我若是如此贸然闯进必定难以成事,倘若被他们发觉只怕会丢了性命。想着王伯昭调转马头跃下马来,用力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那马吃疼,扬起前蹄急向南方奔去。见马已走远王伯昭徒步向前而行,一路上尽捡难行的崎岖小路行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听得前面有马蹄声响,蹄声不甚急促,王伯昭无暇多想闪身隐在道旁的草丛之中,看看蹄声及近隐隐似有人言,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哭泣的声音,王伯昭竖耳倾听。
只听一男子道:这次我们下山虽然没有大的收获,不过绑来这两个小娘皮也算收获不小,想来老大会把她们赏给你我弟兄。另一男子声重气粗地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这两个小娘们皮细肉嫩的倒是两个尤物,也是她们有福气遇到了你我弟兄。先前说话的男子嗤笑道:啊呸,什么皮细肉嫩,那叫细皮嫩肉,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不听老子的,处处出丑。那声音极粗的男子咿呀了半晌道:细皮嫩肉和皮细肉嫩还不是一样,你读的书倒是不少不也只是个穷秀才,也不见你考个什么状元的当当,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占山为王。前一说话的男子嘿嘿笑了两声道:考什么劳什子状元,哪里胜得过和兄弟们一起占山为王来的自在,天不收地不管,金银论秤分,酒肉吃不尽,就是皇帝老子也不如我们自在。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粗壮的男子笑的最欢,呼呼哈哈道:说得对,说得对。
两人自王伯昭眼前经过王伯昭抬眼细睨,见是两个汉子个骑乘上横驮着一个正当韶华的妙龄女子,其中一人身材细长白净面皮颇具书生之气,想来是那有几滴墨水的秀才。另一人甚为粗狂彪悍满脸髭虬,应当是那说话声音极粗之人。王伯昭暗想:这两人必定是天蝎寨的两个贼匪,恰巧我不知道路径正愁如何上去呢,何不跟着他们也省的我胡乱摸索,可是他们劫来的这两名女子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也罢,反正这伙贼匪也不会要了她们的性命,等我上了山再设法营救吧。
王伯昭待二人渐渐行远难以发觉自己悄悄跟在二人身后。这绝炎谷也真是个好去处,不怪这伙强人会以此作为巢穴。四周山高入云,重岭叠加,道路两旁陡峰夹峙,荆棘丛生,密密匝匝,真可谓“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莫说行人难走,就是灵猿攀枝也难过去。这伙贼匪占据这样的先天险关且不说官府不管,就是当真管得派遣来了官军急切之间也难拿下,这就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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