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因为结婚纪念日的缘故，许父许母并未多留封钦母女。封钦没有开车来，许母本来想让家里的司机送她们回去的，被封钦婉拒了。　　　　许星子不喜欢坐私家车，她喜欢视野开阔的公交车。　　　　小区附近就有公交站，母女俩到达站台的时候，车刚好进站。车上人不多，封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让许星子坐下，自己则站在旁边，双手分别抓住前后的座椅，将她环在中间保护着。　　　　车子启动，许星子将目光转向了窗外。这边靠近珠江，沿途的风景还不错，小姑娘看得很专心，连动都没动一下。她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封钦多希望她能像别的小孩那样，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车子经过一座大厦，许星子突然直起身，扒住了窗户。大厦一楼是一家蛋糕店，封钦以为她想吃蛋糕，刚好车子靠站，便带着她下了车。　　　　谁知到了蛋糕店，问许星子喜欢哪一款蛋糕时，她却一直摇头，眉目间带着明显的失望。封钦猜不透她的心思，蹲下身，试着跟她沟通：“星子不喜欢这些蛋糕吗？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许星子望了望手扶电梯的方向，封钦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店员模样的人正抱着一堆衣服往上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想问许星子在看什么，小姑娘突然甩开她的手，往手扶电梯跑去。　　　　“星子！”封钦赶紧追上去。　　　　正在这时，一个人推着推车迎面走了过来，通道并不宽敞，推车体积又大，留下的空隙相对就比较小。许星子倒是畅通无阻地跑过去了，封钦这个大人却没那么容易通过。眼看推车已经到了近前，她赶紧侧身一让，堪堪避过，胳膊上的手袋却被推车的挂钩钩住，她伸手去拽，挂钩脱落，连着手袋一起跌到了地上。　　　　手袋的系绳松开，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掉了出来，咕噜噜滚出了好几米远，正是她和蔡百灵一起买的那瓶催情香水沦陷。　　　　就像是见不得人的秘密突然暴露在天光下，封钦的脸一红，正要去捡，转头见到许星子已经上了手扶电梯，着急起来，顾不得那香水，抓起手袋就往许星子冲去。　　　　这栋大厦一共有四十多层，集超市、商场、酒店、健身房等于一体，来往的人非常多。等封钦追到二楼，一眼望去人头涌涌，早已不见了小姑娘的踪影。　　　　她的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　　　　许星子那样急切，显然是在追什么东西，可她没说，封钦猜不到，一时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在原地站了足足三分钟，这才想起应该找大厦管理方调监控视频来看。谁知祸不单行，管理人员表示，今天上午整个管理室的电脑都中了病毒，到现在还没清除完毕，监控视频全部看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封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打电话给许晋生。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的却是助理的声音：“许太太，总裁正在会议室跟贵客会谈，暂时不能接听电话，你有什么急事吗？”　　　　封钦怔了怔，她打的是许晋生的私人号码，从前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会带着那个手机，从来没有过不接她电话的先例。不过她此时已经顾不上去想许晋生，刚才打给他只是一时情急，这里离公司不近，就算他现在赶过来，起码也得一个小时，还不如自己去找。　　　　管理人员给她出主意：“要不报警吧？大厦一共有好几个出口，万一小姑娘被人抱走……”　　　　未成年人失踪不需要等待二十四小时，即刻就可以报警，封钦赶紧拨打了110。　　　　.　　　　展棘带着助理从酒店出来，没有坐专用电梯，而是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　　　　上个月拿到的那块地出了点问题，他匆忙赶到穗城跟政府的人接触，谁知那些“人民公仆”太极耍得炉火纯青，双方耗了一整天都没能拿出具体方案，最后他实在不耐烦了，直接以展氏地产退出穗城相要挟，对方这才开始说人话，并忙不迭地帮他把问题全部解决了。　　　　展氏地产是穗城第一纳税大户，要是真的撤资，政府的政绩可不好看。　　　　助理季海峰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直从四十九层走到二十三层，展棘这才停下来，季海峰赶紧道：“总裁，电梯在那边。”　　　　展棘点点头。　　　　这一层是大型商场，电梯设在中部位置，经过一家童装专卖店时，展棘见到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正站在橱窗前，怔怔地盯着里面那条白雪公主裙。　　　　两人所处的位置成斜角，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女孩的模样。她的五官十分精致，一对杏眼又大又亮，水汪汪的，皮肤白得发光，十足十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展棘的脚步顿住了。　　　　后面的季海峰也看到了小女孩，第一个念头是“天呐，好漂亮的小姑娘”，可是越看就越觉得面熟，在脑子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不是总裁钱包照片上的小姑娘吗？　　　　两人的相貌和发型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裙子的颜色都差不离，乍一看就像是照片上的小姑娘活了过来，从钱包里跳到了他们面前。　　　　季海峰跟了展棘九年，自然认识照片上的人。算起来，那位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现实生活中当然没有返老还童这么奇幻的事，那么眼前的小丫头是谁？　　　　展棘走到小姑娘身前，弯下腰，视线跟她平齐，柔声问道：“小朋友，你妈妈呢？”　　　　季海峰微觉奇怪，一般人见到小孩走失，问的大多是“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总裁却只问对方的妈妈？难道说……　　　　这世上不乏有长得相似的人，但相似到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没有血缘关系，绝对不可能。季海峰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小姑娘转头看展棘，大概是因为盯了橱窗太久，一时还不大适应，她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上下扇动，就像两把小刷子，可爱极了。　　　　展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小姑娘愣了片刻，赶紧往四周望去，没见到妈妈，她明显慌了。展棘掏出手机，问：“知道妈妈的电话吗？”　　　　小姑娘对陌生人存着戒备之心，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望着他。展棘将手机塞到她手里，自己则退开几步：“如果你知道妈妈的号码，就打给她；如果不知道，就打给警察叔叔。老师教过你们怎么打110吗？”　　　　小姑娘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头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走到他身边，将手机递回给他。　　　　展棘见屏幕上是一个手机号码，问：“怎么不自己打给妈妈？”　　　　小姑娘抿着唇，半晌都没开口。展棘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问道：“你不会说话？”　　　　小姑娘没有任何表示，低头望着脚下。　　　　展棘的眉头皱了起来。一旁的季海峰也跟着难受，小姑娘生得这么漂亮，却偏偏是个哑巴，上天可真是残忍啊。　　　　“没关系，叔叔帮你打。”展棘按下了拨号键。小姑娘听到他的话，倏然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　　　　手机里，嘟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对面却半天都没接，一直到自动挂断。　　　　季海峰在旁边说道：“孩子丢了，母亲肯定正在想办法找她，焦急之下，没听到铃声很正常。”　　　　展棘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季海峰一凛，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叫你话多！　　　　展棘收回目光，再次拨通那个号码，这次对方终于接了起来。展棘道：“你好，你的孩子在我这里。”　　　　听筒里传来一个仓惶的女声：“你……你想要多少钱？”　　　　展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