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告辞,周瑜将其亲送上马车,目送沉思。鲁肃在后,却是看不懂周瑜所作所为,前后矛盾的行事风格,不经思虑的意气用事,随心所欲的大脾气,这是怎么了?

“你去牢里找秦沁心,”周瑜望着扬尘而去的马车,若有所思吐出这一句。

“恩,”鲁肃就知道周瑜必有后招。

“跟她说明白,不要想我做她的挡箭牌,再在外面诋毁我的名声,仗着我的势力为非作歹,不需张昭,我就不饶她。”周瑜冷面道。

鲁肃愣了半刻,挪不开脚步,眼神示意赵昌带守军退下,方道:“公瑾莫不是忘了,多亏秦姑娘换回兵符,你才能平安无事站在这,为何翻面无情,不肯出手相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子敬是要我徇私枉法?”周瑜不为所动。

鲁肃道:“并不是,公瑾若是亲自查清事情始末,不论结果如何,也算是对秦姑娘尽心尽力了,但现在置身事外,未免太不近人情。”

“人情?”周瑜冷笑一声,“还轮不到她来跟我谈人情。”

鲁肃才知周瑜对秦沁心的确无半点感情,男女之事也不能勉强,心中担虑道:“即便公瑾心里这般想,面上也要稍加掩饰,若是秦姑娘不忿将兵符真相抖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公瑾可想过后果?”

周瑜看了一眼鲁肃,眼神极尽嘲讽,冷笑道:“子敬,若论欺君,你才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当日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怎不跟主公言明真相,却与此女串通一气。你在那一刻已将我陷入不义之地,现在还敢大言不惭跟我论‘君臣之道’?”鲁肃被周瑜几句责备得面红耳赤,无可辩驳。

“我今日若甘心受此女要挟,任其左右,日后她再威逼,让我背主弃义,为非作歹,我是不是也因怕担这个‘欺君之罪’,听之任之?她若要害我趁早,我周公瑾绝不受她一分要挟。”

鲁肃细细品读周瑜这一番话,的确是他目光短浅,没考虑到这些后患,但心中依然不得劲,不服道:“公瑾所言极是,不仅秦姑娘是自作多情,我鲁子敬也枉做了好人。既然如此,当日在殿上,众将为孙太守求情,主公也有所动,此事明明可以大事化小,公因何不依不饶,要将太守军法处置才肯罢休?”

周瑜凝神看着鲁肃,气场如鄱阳湖水般浩广,深无可测,让人在其中不辨方向,“罢休?子敬,难怪主公这般欣赏你,你们的中庸之道实在不谋而合。”

鲁肃不得要领,但也知周瑜在暗讽他,从鼻子眼里“哼”出一声,气冲冲的看着万里斜阳,乌云盖顶。

周瑜气定神闲道:“子敬,贼人一日未查出,此事就远谈不上‘罢休’。我逼孙匡,实则也是再逼贼人,他既然想置我于死地,我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想‘罢休’也不可‘罢休’。”

鲁肃一惊,不想周瑜是在“引蛇出洞,”盯着周瑜半响,喃喃道:“公瑾的意思是,你要成全那个贼人,让他去主公那里邀功,道出真相?”

“要想反制于人,必须先谋一步,现在是他最好的机会,我已经把路都给他铺好了,我不信此人舍得前功尽弃。”周瑜看着鲁肃胸有成竹笑道。

鲁肃点头,忧虑道:“可是,就算抓出这个贼人,然后呢?”丢失兵符,欺君之罪,这可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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