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羽随着安祁一行人到达了安宁的皇宫,此时距离姬言泷派人到墨上府接安祁已经过去了五天之久。

姬言泷此刻正在早朝,前两天传信官报来的安祁与姬言雪在安宁边境与戎真谈和的消息让姬言泷气急败坏。

安宁宫内的气氛很是压抑,诺大的宫内鸦雀无声,姬言泷的表情让人生畏,他大声问道:“众爱卿,谁还有奏本?”见状,大臣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不敢做声。

姬言泷见无人应答,恼羞成怒,吼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大臣们察颜观色,发觉姬言泷情绪不对,立刻跪了下去,伏地不起,连连道:“陛下息怒!”

姬言泷生气地走下殿台,向大门走去。门外的传令官大声道:“退朝!”

安祁赶紧将其余三人拉到角落,看样子,姬言泷正在气头上,现在不是与他正面相遇的好时机。

“哥哥好像生气了。”姬言雪道。

安祁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姬言泷在生气,没有禀报就擅自出行,加上自己没有遵从他的旨意,这下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闻人羽道:“能够化解安宁与戎真的矛盾,也是好事一件啊!”

墨上流离道:“这么多年来,安宁与戎真一直在为一片海域而斗争,相持不下。陛下向来看重颜面,此番阿祁未能遵从他的意思,我还听说,边境传信官传来的消息称,安祁以外交官的名义向戎真求和,他应当是觉得受辱了。”

姬言雪道:“传信官这样说,哥哥难免会生气。”

安祁又叹了口气,心想道,自己这是作了什么孽,非得认识个皇帝,都说皇帝脾气古怪不好惹,看来是真的!自己去了解情况避免不必要的战争反而成了侮辱,真的是怎么做都不如他的意,现在只怕是惹怒了皇上,自己小命不保。

安祁必须得想个法子,保命要紧!

几人首先是躲到玲珑宫‘避难’,直到中午觉得姬言泷火气稍微小了才敢去凌霜宫找姬言泷,却没看到人影。

琉璃宫,亦是不见人影。

最后在圭璧宫找到了姬言泷。

姬言泷坐在书案前,魂不守舍的样子。

墨上流离首先进去,怕惊吓到姬言泷,于是小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姬言泷猛地回过神,看到安祁一行人,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欣喜。

他以为,安祁因为那日自己没给他台阶下而生气,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姬言泷开口第一句是:“祁祁!你终于来了……”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姬言雪忙跑上前,唤着:“哥哥,你怎么了?”

其余三人都跑上前去,察看姬言泷的情况。

墨上流离连连喊道:“陛下!陛下!”可姬言泷却像是昏死过去了,没有一点反应。

安祁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姬言泷的额头,我去,这么烫,这货居然发烧了!

安祁认为,这样一直高高在上霸道能干的人是不会轻易倒下的,没想到也是如此的脆弱,“他发烧了,赶紧叫太医过来。”

“是,大人!”宫女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说来也奇怪,这宫里的几个宫女,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姬言泷不对劲吗?安祁心想道。

墨上流离吼道:“你们是怎么照顾陛下的?陛下身体不适你们竟一点都没察觉!”虽说墨上流离极讨厌姬言泷对安祁做出的种种事情,但他还是能公私分明的,姬言泷毕竟是一国之君,如果陛下出了什么事,国家必定会出乱子。

圭璧宫的几个宫女一听,扑通一声,立刻跪了下去,忙道:“王爷息怒。”其中一个宫女比较胆大,继续道:“这几日陛下只要没事都来圭璧宫,奴婢们看陛下脸色不对,却不敢提出来,殊不知陛下竟会病倒,王爷恕罪!”

姬言雪道:“这宫殿是何日改的名字?”奇怪,她明明记得这座宫殿原本不叫圭璧宫,刚刚看到时还诧异,果然是哥哥做了修改。

那宫女回答道:“大概五日前,陛下从墨上府归来就命人把牌匾换了,那时陛下还很是欣喜,可是第二日第三日一直到今日,陛下每次来圭璧宫时的脸色都很差,脾气也不好,所以奴婢们都很谨慎……”

墨上流离一惊,他想起来了,这名字来自诗经。

闻人羽道:“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圭璧宫,好名字!”

姬言雪也道:“圭璧,意思是形容男子如圭玉白璧那样美好。”

“所以这圭璧宫,是准备给阿祁住的?”带着些许疑问的语气,墨上流离说道。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姬言泷对安祁有意思,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姬言泷为安祁做到了这种地步,加上姬言泷的后宫一直空无一人,墨上流离莫名有些慌张。

墨上流离知道,龙阳之癖的故事。据说战国时期魏王与他的男宠龙阳君同床共枕,对之甚为宠爱。一日,魏王与龙阳君同船钓鱼,龙阳君钓得十几条鱼,竟然涕下,魏王惊问其故,龙阳君谓初钓得一鱼甚喜,后钓得益大,便将小鱼丢弃。由此思己,四海之内,美人颇多,恐魏王爱其他美人,必将弃己,所以涕下。魏王为绝其忧,下令举国禁论美人,违禁者满门抄斩,以表其爱龙阳君。

安祁快被姬言雪和闻人羽八卦的目光给烧死了,忙道:“是给我做外交官住的,看我干啥!我可没那癖好。”

姬言雪笑笑道:“哪种癖好?”

平日里面对姬言泷,姬言雪从不敢这般随意,所以她甚是喜欢安祁,安祁会不顾一切帮助自己,最关键的是,他可以帮自己压住哥哥,这一点对惧怕哥哥的她来说很重要。

安祁不想理她,刚好这时韩太医到了,几人将姬言泷扶上床,太医立即给姬言泷做了一些基本检查。

见韩太医像是有了结果,安祁忙问道:“韩太医,他怎么样了?”

韩太医道:“回大人,陛下这是因近日天气变化太大加上疲惫而受了风热,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现需把体内的热以排汗的形式散发出来。老臣稍后会为陛下开点药,每日分三次熬制喝下,大概三日即可痊愈。”

“有劳韩太医了。”墨上流离站起身,道。

韩太医又道:“另外需要一人随老臣去太医苑取一下药。”

姬言雪赶紧起身,道:“我去!”

闻人羽看着姬言雪,忙道:“我陪你去。”

两人就这样跟着韩太医出了圭璧宫。

安祁知道发烧有一种比较老的法子,应该就是刚刚韩太医所说的排汗退热法,于是走到衣柜前,从里边取出了一床比较厚实的被子,宫女见了,忙道:“大人,交给奴婢吧。”

安祁摇摇头,笑道:“没事,你去歇着吧,我来就行了。”

宫女刚上前两步又退回了,“喏!”

墨上流离看着安祁给姬言泷盖好了被子,心里一阵怒气涌上。

“阿祁,这些事宫女来做就行了,你又不是他的下人。”

安祁回过头看着墨上流离,不解他为何突然这样说,“言泷平时对我也不错,现在他生病了我帮一下他又何妨?”

墨上流离道:“那我呢?”

“你怎么了?你又没生病。”安祁嘟囔道。

墨上流离语气突然有些冲,“你何曾这样对过我?”

安祁不知道墨上流离生哪门子的气,也有些恼,“我需要怎么对你?那你也病倒啊,我来照顾你!”

“阿祁,很好!你可以!”墨上流离气得不行,扔下手中的毛巾,愤然离去。

安祁捡起地上的毛巾,对着墨上流离离去的背影道:“不可理喻!!”

安祁觉得墨上流离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点飞醋究竟有什么好吃的。自己虽是答应了他像以前的墨上祁那般对他,可也没曾想过要像魏王和龙阳君那样真的搞同性恋。

他可是直男!

直直的直男!

真的是让人很无语。

安祁不再想墨上流离的事,一心地照看着姬言泷,之前已经为他盖好了被子,见姬言泷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安祁命人打了一盆热水来,然后用毛巾沾上热水,敷在姬言泷额头上。

“祁祁……”

是不是生病的人都爱这样叫唤,安祁心里道。

“祁祁,那日…墨上府,对不起。”

这人还有点良心,知道对不起自己,安祁替姬言泷又拢了拢被角。

“我…”姬言泷还想说什么,这时姬言雪的声音响起了。

“阿祁哥哥,哥哥他怎么样了?”

安祁一听是姬言雪的声音,回过头便看到姬言雪和闻人羽二人拿着药包回来了。答道:“我看他额头出了很多汗,应该好些了。”又道:“药拿来了吧,那个谁,你拿到后厨去熬一下。”

安祁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宫女,却不知道她叫啥。

“大人,奴婢叫小茉。”这宫女是先前大胆的那个,开口道。

“记住了,小茉,快些去吧。”安祁想,自己的脑袋真的会混乱,什么小玲小雨小茉小鸡小鸭的,还有墨上家的小芹阿丁阿飞阿龙阿猫阿狗的,这古代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仆人太多,名字也五花八门,一下子结识这么多,他通通都记不太清。

“阿离哥哥呢?怎么没见他人?”姬言雪一进圭璧宫,打量了一圈也没见着墨上流离的人影,不禁觉得奇怪。

安祁没好气的说道:“别管他,发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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