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略略颔首,侧身走进了一早等在那里准备和巴怀清议事的巴家人。

“二嫂,你来了!晕厥数日之久,身体可还吃得消?”

偏厅的布置较之正堂简陋多了,除了一个长条几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两只青铜鹤首熏香炉外,没有其他的装饰物,四五十平的厅里除了几幅字画和一些错落有致摆着的落地矮榻作为众人的跪坐之地外,再无多余的器具。

一个身形清瘦,个头中等的灰袍,和怀清年岁相仿的青年人率先起身走到沐夕身边礼数周到的拱手施礼。

“四弟可真是敬重二嫂,如今二哥亡故,你也只有傍着二嫂了。”

跪坐在右侧下首第二个座位上,身形稍胖,款额塌鼻、少眉厚唇,留着八字胡的青袍青年人讥笑了一声,没有多少尊敬之色的看向巴怀清。

“三哥,你怎的如此胡言乱语。平日里,二嫂对我们兄弟多有照顾,此刻正是我等关照二嫂之时,你如何能如此言语僭越?”

巴云松面上轻哂,一挥衣袖白了巴叔柏一句。

“三叔、四叔,你们都不要争执了,今日我们聚在此处可不是听你们逞口舌之快的。”

左侧末位身穿月白色半臂素绒绣花襦裙,梳着旋拧式妇人飞云髻,二十岁上下的俊俏女子开口制止两人的吵架。这应该就是巴仲瑜早夭哥哥的遗腹女巴淑瑶了。

这哪是让巴怀清主持大局,不过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识趣退出去罢了。

心中了然的沐夕冲巴云松浅浅一笑,“有劳四弟费心了。”

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在右首第一个矮榻上跪坐好,伸手理了理苍白面上散落的凌乱青丝,“仲瑜突遭横祸,清心神具伤,实无暇顾及家业之事,只愿尽心尽力送仲瑜最后一程,服侍高堂,至于家业之事,全凭两位叔叔主持。”

没等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发表,沐夕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二嫂此言甚是,女流之辈抛头露面实在不雅,操持好府内之事也未尝不是二哥的心愿。”巴叔柏率先开口,裂开的嘴唇仿佛能吞下巴府的整个家业,“如此,为弟也好大展拳脚一展宏图之志了。”

“三哥,你半点儿经商头脑没有,如何打理得了巴家如此大的家业,左不过是葬送祖上家业罢了!”

巴云松反唇相讥起来一点儿不落下风。

“二叔,三叔之言虽有偏颇,但淑瑶认为也不无道理。巴府有如此家业百般不易,万不可如此草草葬送。”

“放肆!你们竟敢对我如此毁谤!”

巴叔柏脸色一沉,猛拍了一下身前的青石桌案,对白云松和巴淑瑶怒目而视。一时之间厅堂无语,鸦雀无声。

沐夕缓缓一笑,站起身来,“家业之事全凭两位叔叔做主,仲瑜殡葬之事,清定然操办妥当。”说着朝巴云松和巴叔柏颔首施礼,“清听闻母亲病情加重,心中不安,先行前去探望,便不在此扰各位探讨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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