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国公爷叮嘱了几句,要娘娘注意身子。”又道:“娘娘累了,想歇一歇,你让人都去忙吧,无事不必进殿伺候了。”说着转身进了殿内,又把门紧紧关上了。

锦瑟觉得十分蹊跷。

一来是养女有孕,进宫探望的却是养父,传闻中一向疼爱宜贵嫔的安国公夫人,却几个月来连面也没露过……二来,看紫罗的样子,安国公来说的定然不是什么让宜贵嫔心情愉悦的消息,而且这消息还令紫罗都十分为难,到底是什么事,让安国公不顾宜贵嫔身怀龙胎也要说出来?

午间紫罗出来传了膳,两刻后又撤了下去。

锦瑟留意着殿内的动静,发现撤下来的饭菜,几乎是原封不动的一筷子也没少。

这就更奇怪了。自从怀有身孕,宜贵嫔十分注意饮食,只要太医说哪样食物对胎儿有益,不管以前爱不爱吃的,都会尽力多吃一些。就算是前阵子闻到油腥味儿就恶心,还是强撑着用饭,生怕饿着了腹中胎儿。

难道真如三娘所说,宜贵嫔是假孕争宠?

可就算如此,那也该一直装下去。为何安国公一来,宜贵嫔就一反常态了呢?没有身孕就生不出孩子,这出戏该如何收场?

直到上灯时分,紫罗方才开了殿门,宣了几名宫女进去侍候。

锦瑟便按着惯例炖了一盅冰糖燕窝,用雨过天青色的汝窑盅子端了进去:“娘娘用些燕窝吧,这是一日都不能断的,都说这样生出的孩儿又白净又聪慧呢。”

话还没说完,宜贵嫔的眉心一跳,脸上怒色顿生,端起盅子就想往地上掼。

紫罗忙按住宜贵嫔的手:“娘娘!为孩子好,是该喝燕窝了!”

宜贵嫔看着紫罗,见紫罗满眼的焦急与警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将胸中的怒气强压下去:“知道了。”脸色却始终僵硬着。

宜贵嫔紧紧握着盅子,指节处微微泛白。紫罗轻轻掰开宜贵嫔的手指,接过盅子揭开:“娘娘仔细手酸,奴婢喂您。”

宜贵嫔紧紧地抿着嘴,木然地望着虚空。

锦瑟不敢多呆,屈了屈膝便退了下去,走出殿门时,听见紫罗极轻声地对宜贵嫔道:“娘娘忘了国公爷的嘱咐了?”

锦瑟听见一声压抑地哽咽。

又过了几日,宜贵嫔似是转圜了过来,脸色渐渐好了些。

肚子也渐渐鼓了。

锦瑟几次想在宜贵嫔洗浴时前去侍候,都被拦了下来。原来都是小宫女提水进去,现在也免了,只许将热水搁在净房门口,紫罗亲自提进去,只说月份渐大,家乡习俗是小儿在腹中越少见人越好。

锦瑟已经能够肯定,宜贵嫔腹中并无胎儿。

只是不知到了生产那日该如何?若说假孕是为了假装滑胎栽赃别人,可宜贵嫔上头有皇后和贵妃两人,就算是她扳倒了一位,也并不能登上后位。何况皇帝对她情分一般,如此冒死假孕,到底所为何事?

锦瑟觑着空儿去了一趟乾清宮禀报了方晔,方晔气的连连冷笑:“怪不得那日我去了重华宫,作死作活也朕留宿,原来是只要朕宿在重华宫,她就一定能‘怀上’孩子!真是什么鬼魅魍魉的法子都使出来了,你且留意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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