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悦的讲述很简单。

本来,那三人统共只跟他说了三句有用的话,告诉了他一个信息,请他帮了一个忙,然后给出了一个理由。

告诉他的信息也是给他送了一笔财产——巫朌老师在卖他的画像,却没有给他提成。

请他帮的忙却更像是双方在平等的基础上建立合作——以巫师公会的名义发出委托任务,寻找杀害前飞凡猎妖团的凶手红罗,并宣称会对红罗进行公开审判。他们自己出委托金。

给出的理由是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反问——巫师公会建立的初衷是什么?

巫即摸着下巴沉默了很久,然后眨了眨眼,问道:“小悦悦,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巫师公会没有存在的必要的吗?这么快就叛变了?”

风悦脸色微红,抬手摸了摸鼻子,道:“那时候不是年少无知么?”

巫罗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找红罗?来的只有申不时萧北非歆三个人吗?”

风悦点了点头,然后把圣灵少年与朝风学子之间的竞争简单讲了一下,又道:“听说学院里下午办了一场击鞠赛,季秋邀请了几个师弟参加。”

巫即见巫罗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问道:“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有什么问题吗?”

巫罗想了想,道:“申不时是个很懒的人,很难想象,有他在,他们几个居然会跟朝风学院的学生比赛。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那群孩子或许知道了些什么……小悦,关于红罗,你还知道什么?”

风悦道:“师弟知道红罗的事,应该是听那个叫蒙石的少年说的。这孩子当初也来过巫师公会,因为委托金不足交易失败。他跟我讲的故事,我之前都已经跟您说过了,不过,那孩子有些腼腆,跟同龄人的话,或许会说得多些。”

巫即喝了两口茶,微微皱眉,十分自觉的从书桌下找出一小坛酒来,道:“小十,你好容易决定放养了,为何不肯多给他们一些信任呢?你看,他们现在处理得不是很好吗?有困难了知道来找师兄,也十分懂分寸的没有提过分的要求,没钱了也知道该上哪儿挣钱,即便是讨厌的事也为了达到目的而坚持……啧,比当初小悦悦他们那群熊孩子能干多了!”

风悦动了动嘴唇,看了下两位老师,犹豫了下,不过,他的眼珠子刚一转,巫即的爆栗就敲了过来——

“长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风悦挠了挠脑袋,问道:“那个叫申不时的,真的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巫即脸上的笑容微滞,仰头,沉默着喝酒。

巫罗认真的点了头,道:“他是幽九选中的孩子,应该不会错。”

风悦斟酌了下语言,道:“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大好。可是,今天,我在他身上看到师……‘那个人’的影子,是有一点高兴的。但是,在送他们离开之后,我回头,看到交易大厅热闹的人群,又有一点悲伤……巫罗老师,小师弟,不会走上同一条道路的,是吧?”

巫罗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眼神温和,“是的,他不会。”

风悦笑了,好似他这么一说,那个他一直担心的未来就绝对不会发生一样。

巫即却突然起身,道:“我先走了。”

“师父……”风悦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抱歉,我……我只是……”

巫即回头,笑容有些勉强,伸手拍他的脑袋,“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刚刚不是还在嫌弃为师吗?放心吧,不会再有人偷你的酒了。”

巫罗喝着茶,淡淡开口,“巫即,你今晚不是特地来告别的吗?撒娇的到底是谁啊?好好的说一句再见都不会了吗?”

巫即本有些伤感的,听了这话有点儿恼羞成怒,瞪眼道:“本阁主就是撒娇了怎么了?羡慕我有徒弟是不是?哼!”

说着,甩了甩衣袖,转身就从窗口跳了出去,远远地抛下一句话——

“等你成亲的时候,为师会来喝喜酒的!”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巫罗喝完了一本茶,抬手拍了拍风悦的肩膀,道:“放心吧,他没事的。我们这群人啊,真的想要忘记一件事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之所以没有忘记,就是因为不想忘记。我们活得太久了,时间太长,经历的事多,忘记的事也太多,能够有些刻骨铭心的事也是很难得的,即便那是悲伤的记忆。”

风悦点了点头,“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巫罗笑着摇了摇头,“不对。小悦,巫即有你这个徒弟,是他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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