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明的额头泛出一层亮光。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吉成林打来的，声音更加焦急：“罗市长，你们到了哪里？这里情况更加危急了，钉子户罗锦荣已经仰天躺在路，阻挡挖掘机前进。还有一个叫刘玉芳的妇女，一手拎着一桶汽油，一手拿着一只打火机，说挖掘机只要朝她家开过去，她点火自燃。”
“我们已经在路了。”罗晓明用手催促周兆和，“快点，再快点。吉区长，你要挡住挖掘机前进，我们马到！”
吉成林声音嘶哑：“罗市长，你们来了多少干警？拆迁队又来了五六个黑道一样的打手。他们要拉人，打人，强行进去拆房。”
“我们。”罗晓明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好，“我先来，公安干警随后到，你要顶住！”
“转过人民路，要到了。”周兆和猛踩油门，车子颠得更加厉害了。
转过人民路，一大片低矮灰暗的旧城区展现在他们的眼前。旧城区的东南角，在靠近一条街道的边，有一片刚拆不久的废墟。
废墟里到处是建筑垃圾，一堆堆旧门窗，经过整理的旧砖烂瓦。里边尘土飞扬，杂草丛生。有几条狗在游荡，一些人在走来走去看热闹。
废墟间，孤伶伶地立着三幢小楼。突兀，丑陋，像雕堡，被建筑垃圾和杂草包围着。其一幢小楼的半边已经被拆掉，山墙露出几个豁口，像一个掉了牙的老人，可怜巴巴地佝立在那里，摇摇欲坠。
废墟四周围满了黑鸦鸦的人群，停了一圈车子。有人在举着手机拍摄，有人在窃窃私语。
罗晓明让周兆和把车子开到人群后面，靠路边停好。他从车子里钻出来，往拆迁工地走。
“罗市长，先跟吉区长见个面，了解情况后才进去吧。”周兆和喊住他。
“他应该在里边。”罗晓明急匆匆往里走去。
走到人群背后，他正要穿过去，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王记打来的，退到一旁去接听。
王记的声音沉稳有力：“罗市长，你打我电话，什么事？刚才我在会发言，不便接听。”
罗晓明压低声音说：“王记，古寺街道旧城改造工地，钉子户与拆迁队发生了冲突。我刚赶到现场，还没有进去，你看这事怎么处置？”
王记没有多考虑，斩钉截铁地说：“钉子户的房子要坚决拆除，但不能出事，不能发生过激行为，更不能发生伤亡事故。你是分管领导，要掌握好这个原则和分寸，灵活处置。你刚来，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这几个钉子户实在太不像话，已经僵持了很长时间，不仅严重影响了我市旧城改造的进程，而且有碍观瞻，有损我市的整体形象。这个旧城改造工程，是陈市长当副市长时抓的，他不知做了多少工作，他们是不肯让步。”
罗晓明轻声问：“那今天的事，你是知道的？”
他的意思是：今天拆迁队来强拆，是你同意的？他当然不好直接这样问。
“我不知道，但在个月的常委会，我们统一过意见。”王记很坦然，“这几户钉子户必须在一个月内拆除，但不得采用非常手段，不得发生过激行为和伤亡事故。”
“好的，王记，我知道了。”罗晓明对王记的这种说法和指示，是完全同意并接受的，“我坚决按照常委会的意见去执行。但今天的现场气氛十分紧张，几个钉子户情绪非常激烈。”
王记也有些紧张：“出现了什么情况？”
“刚才山区副区长吉成林汇报说，有个钉子户已经仰天躺在路，阻挡挖掘机前进。还有一个妇女，一手拎着一桶汽油，一手拿着一只打火机，说挖掘机只要朝她家开过去，她点火自燃。”
“这么厉害！”王记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罗市长，你要不惜一切手段，阻止这个事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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