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冻尖和那几个支持发兵的羌胡首领还未走远。
韩遂快步追了上去,道:“诸位首领且留步。”
“韩将军,有什么事情吗?”包括冻尖在内,一众首领纷纷停步。
他们对韩遂的态度和对边章的态度完全不同,在边章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敬意,可在韩遂面前,却不敢太过放肆。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区别,是因为韩遂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金城郡的世家豪强!
自从加入叛军以来,韩遂就一直在和本地豪族接触。到如今,几乎已经得到了金城郡所有世家豪强的支持!
当然,这些世家豪强并没有明着为他摇旗呐喊,只是暗地里出钱、出粮、出人而已。名义上,他们还是大汉的忠良之家。
不过,韩遂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如果他不是凉州名士,又或者他们韩家不是金城郡豪强之一,又或者他本人没有一定的政治手腕,都很难走到现在这一步。
要知道,和他情况差不多的边章就没能得到多少世家豪强的支持。若非如此,冻尖也就不敢拿他来指桑骂槐。
别以为金城郡被叛军占据后,那些世家豪强的话语权就小了,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叛军的主导力量之一!
尤其是打退周慎围攻榆中城的三万大军之后,这些世家豪强对叛军的支持再次攀上了一个巅峰。到如今,他们陆陆续续派出家中的私兵和庄客,已经为韩遂凑出了近万人马!
除此之外,叛军所需要的钱粮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提供。
其实,所谓的“凉州羌胡叛乱”,早就可以称之为“凉州豪族伙同羌胡叛乱”了!
见冻尖等首领都围了过来,韩遂叹息道:“此次没有发兵救援,句就部落多半会败。若不幸被我言中,诸位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冻尖等人听后,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对没能及时发兵有些不满,但却没有做好句就部落被击败的心理准备。
不过,韩遂的话确实给他们提了一个醒,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否则等耿鄙他们将自己的部落作为目标时,都不一定来得及反应!
正当那些羌胡首领各自琢磨退路的时候,冻尖忽然开口问道:“韩将军特意找上我等,可是已有良策?”
“哪有什么良策,只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顿了顿,韩遂继续说道:“我且问你们,你们以为耿鄙和盖勋为何会去征讨句就部落?”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句就部落就在汉阳郡,不征讨他们征讨谁?”一名首领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的确如此。”韩遂点头道,“句就部落若败,他们下一个目标肯定会放在周边郡县,例如陇西和安定。若陇西、安定的羌胡也被镇压,北地、武威等郡的部落自然也躲不过,诸位以为然否?”
包括冻尖在内,许多羌胡首领顿时变了脸色。因为韩遂说的那几个郡,正是他们的游牧地,尚有许多族人留在那里放牧!
“韩建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都是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冻尖正色道。
韩遂扫视了他们一眼,郑重道:“那我就直说了,为了避免你等部落被汉阳郡兵各个击破,我建议你们将族人全部迁来金城!”
听了他的话,那些羌胡首领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韩将军怕是没有放过牧,就金城一郡之地,如何养得活我们这么多部落?就算加上整个河湟地区都不行。况且,金城郡的那些羌胡部落能同意吗?”
羌胡各部在凉州繁衍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划分好了各自的游牧区。强大的部落占据水草最肥美的地方,弱小的则只能去偏远的地方游牧,谁要是过了界,那就意味着战争。
若非如此,这些羌胡首领又怎么会将大部分族人留在其他郡县?
韩遂脸色不变,笑着说道:“只放牧的话自然养不活这么多人,但若是分一部分族人去屯田,那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你们若是愿意接受我的建议,我可以做主,将我韩家一万两千倾良田租借给你们,每年只按总收成的十一抽取租税。剩下所得,皆归你等!”
听了他的话,一些曾经尝试过屯田的羌胡首领都惊讶地看着他,若真只抽取十一租税的话,确实要比放牧好得多!
别看十一租税比汉朝常用的三十税一或十五税一要多,但事实上,汉民除了缴纳这些地税外,还需要缴纳算赋、口钱、更赋等一系列苛捐杂税,这才是大头!
更不要说还要服徭役什么的。
如果汉民也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只需缴纳十一租税后就不用再去缴纳其他税赋了,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因此,不少懂门道的羌胡首领此时都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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