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做什么?淑琴妮子,好歹他们都是你大哥的孩子,你大哥虽然不在家,但村委还是在的,我们可不能容任何人欺负弱小!”说话间,张文昌就进来了,身后跟着张浦等村委几个人,妇女主任刘改华手里拿着本子跟笔。 “哦,是领导们来了,有事儿啊?”张老倔扶着孙翠花出来了,孙翠花见了张文昌就哭咧咧,“村长啊,我这身子骨太弱,您能不能给商量下,我就别出工了,但工分……还照样给记上啊?” 张文昌看了她一眼,“身子就得锻炼才能结实,要我看,你就是农活儿干少了,多干点,出出汗,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啊? “村长,我这样子真干不了活……”孙翠花还要诉苦,被张文昌一挥手给制止,“我今儿个来呢,是有个事儿需要挨家挨户地走走,咱们村的地,有活儿的时候,是分摊下去各个家单独完成,最后村委组织检查,不合格的再重新干!最近天干燥,地里野草疯长,这拔草的任务就很艰巨,所以经村委研究,这拔草的任务要重新分配!改华同志,你说说吧……” 张文昌看了一眼刘改华。 刘改华点点头,沉沉嗓子,照着本子上念道,“张老倔家的任务分配在南山腰处,一共是六亩的玉米地……” “啊?村长,往常分配任务可都是旱地跟水田都分派的,为啥今天我们家就只是分了旱地,还都是玉米地啊!没法儿活了,我不活了啊!”孙翠花第一个叫起来。 这旱地地面硬实,有草也不好拔,都是玉米地,玉米现下半大不小的,棵棵都有一米多高,因为太阳晒不到,草就连片地长,而且这个时候,外头都没有一丝风,若是人再钻进了玉米地里拔草,那滋味,想想就够愁人的,更不要说,玉米叶子上毛刺刺的会刺挠人了。 六亩南山腰的玉米地,几乎把那一片的旱地都给包括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孙翠花,你甭在这里搅闹,如果你觉得这地块不好,那只能说是过去你分派的地块太好了,以往村里是照顾你,觉得你家在喜不在家,你呢照顾在喜家的仨孩子也不易,谁曾想,你们都是如此照顾的?哼,既然你们天天都闲着没事儿打孩子玩,那不如都到山上去干点活儿,出点汗,强身健体!”张文昌说着,就带着一帮人往外走。 “村长,你……你这就是因为那猪的事儿吧?”孙翠花是个憋不住话的,她恼羞成怒,嘴上就没把门的,这话一出口,张老倔脸色骤变,他恶狠狠地骂了她一句,你个该死的臭婆娘,浑说什么? “你们都听到了吧?老倔家里的是嫌乎我之前分配的不公平呢,成,今儿个起,以后都按照这样来分配任务!” 张文昌也没搭理孙翠花,只是对身边的妇女主任刘改华说道。 “嗯,村长,我记上了,只要没太大变更,张老倔家的任务就是那六亩地!” 张老倔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个老种地的,自然明白,地块好,种庄稼就省事儿,地块不好,种地就费劲还不讨好! 原本村长就是有气最近跟他们家的事儿,那这回分地,他解恨了,自己再找个机会说道说道,也就没事儿了,谁曾想自家娘们竟是那么一个憋不住话的人,咋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个混账东西! “哎呀,他爹,你别揪我的头发啊!”张老倔揪住孙翠花就往屋子里拽。 孙翠花叫得跟杀猪一样,“淑琴,救救我啊,淑琴,快……去找你二哥来……” “谁敢多事,我就连她一起揍!混账娘们,事儿都坏在你身上了!”张老倔气得够呛,把屋门关上,接着就传来孙翠花哭声,哭得那叫一个惨,把外头张淑琴听得脸色惨白。 顾晓窗趁乱腾劲儿把手里的包袱篮子递给张玥,“快跟弟弟妹妹回去吃!” “嗯。”张玥推磨推得满脸大汗,刚才小手又在脸上抹了几把,这会儿看去,孩子可怜的跟只花脸猫似的。 顾晓窗看着就心疼了,扯下晒衣绳上的毛巾,浸湿了给孩子擦了把脸,张煜也过来了,她也给擦了擦,这会儿再看俩孩子,那样子才好看了些。 “小妈,我也要擦脸!”张盈最小,见哥哥姐姐都得了小妈的照顾,她也想要了。 “嗯,好,我给盈盈擦擦脸,呀,真好看,我家盈盈最好看……”顾晓窗擦完了,捏捏孩子的小鼻尖,说道。 “哼,她好看?她若是好看,驴子都能上树了!”一旁的张淑琴听了一脸不屑,说道。 “小妈……”张盈听了小嘴一憋,就要哭。 “在小妈心里,我盈盈是最好看的!”顾晓窗说道。 “嗯,张盈,你小妈说的很对,你啊,就是很好看,是咱们村未来的小美女呢!”有人说着话进来了,竟是张建跃。 “建跃哥,你说的……太对了,我一直觉得我家盈盈侄女是咱们村将来最好看的……”张淑琴一看到张建跃,就跟苍蝇见了血似的,不顾一切地迎合他的话,自己那脸打得啪啪的。 顾晓窗跟着干部子弟没啥可说的,正要带着张玥他们回厢房,却听到张建跃说,“我们学校的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回村劝说家里有适龄上学的孩子,让他们上学,我看张玥也有八周岁了吧?你们是不是该让她上学了啊?” 这话顾晓窗爱听,其实她也想要张玥上学,不过,她刚重生,要办的事儿得一件一件来,先弄饱肚子,再去解决张玥上学的事儿,没想到,这干部子弟竟主动提出来了,她心下一喜,就看了张建跃一眼,对他露出了感激的笑意。 “张同学说的对,我家张玥是该上学了,可是……”她很有些忌惮地朝正屋看了一眼,那意思,我说了不算啊! 张建跃是个明白人,所以就冲着正屋喊了一声,“叔,婶儿,我是来劝张玥上学的……” “没钱,不上,一个丫头片子,再读书最终也是围着锅台转……没用!”孙翠花这声儿里还带着哭腔。 “我看你就是打得轻,嘴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张老倔气哼哼地骂道。 “我……真没钱啊!”孙翠花哭唧唧的。 “建跃哥,你说的对!妈,玥玥是好上学了,你不能不让玥玥读书啊!”张淑琴笑颜如花,边说边往张建跃身边凑,“建跃哥,你回来住几天啊,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你看能不能明天……” “我明天就回去了!”张建跃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往顾晓窗这边走了几步,避开了张淑琴。 张淑琴脸色不好看,气呼呼地冲着顾晓窗喊,“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回屋!” “那玥玥上学的事儿?”顾晓窗貌似很怕,小声问道。 “建跃啊,你容我们再商议商议啊……”屋里张老倔好声好气地说道。 “这是我的任务……”张建跃面呈不快。 “爹,不用商议了,就让玥玥去上学吧,学费用我的零花钱!”张淑琴大包大揽地说了这话,而后眼神灼灼地看着张建跃,“建跃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嗯,太好了,淑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理儿的!那我走了……”张建跃深深地看了顾晓窗一眼,要走。 “建跃哥,那我们一会儿见个面儿吧,我有事儿跟你说……” “不了,我还有别个事儿,要跟我妈去趟姥姥家……”张建跃出门走了。 “什么啊,我都舍出去零花钱了,你也不陪陪我,哎呀呀,都是你这个赔钱货,上什么学啊,我的零花钱啊!”张淑琴叫着想要奔这边来踹张玥,顾晓窗一把把孩子扯在身后,目光如冷刀子般的斜睨着她。 张淑琴知道顾晓窗不是个好欺负的,也不敢近前去,只是一扭身子,哭着就进屋了,妈,你得赔我的零花钱! 屋里孙翠花气恼,“谁让你逞能的?你以为就是张建跃喜欢你了,宋世英那一关你能过吗?没见着他们今儿个就是来找咱们家晦气的,什么重新分配任务啊,我看就是公报私仇!” “我不管,反正我的零花钱不能给那个赔钱货用!”张淑琴不依不饶。 “都给我闭嘴!”张老倔恶狠狠地喊了一声,屋里静了下来。 下晌,张老倔就吆喝着一家人去南山腰拔草了。 不拔能行吗? 这任务完不成,那过年的时候,就会被扣罚钱,这过年能不能过得好,全靠平日里完成任务能不能顺当了。 张老倔知道自己得罪了张文昌,所以,对于他分配的任务哪儿敢不完成,他心里琢磨着,自己跟张文昌终究是叔伯兄弟,只要在做人做事上,他服个软,做个低姿态,让张文昌把那口气顺过去,他们的关系呢,就有缓儿。 所以,他对于完成拔草任务这件事儿表现得很积极,全家齐动员,连身子病歪歪的孙翠花也一起叫上了山。孙翠花这个气啊,挨了打,还得上山干活,这……这都是顾晓窗那个贱人妨的我!她狠狠地想着,一瘸一拐地到了地头,就恶狠狠地把顾晓窗几个叫过来,“你们几个去冈山岭,那块地不大,分给你们了!” 张淑琴听了,抿嘴偷笑,活该! 顾晓窗明知道孙翠花这样分配,没安好心,可她也不能反抗。 想要分家,那就得先吃吃苦! “哦,好。玥玥,咱们走!”她一点都没反驳,径直就带着张玥他们仨继续往山里走。 这冈山岭是距离六岙村最远的一座山了,山上都是怪石嶙峋的,因为山势陡峭,所以布满了大石坡,少有杂草生长,不过是一些石头坡子的缝隙中长出来一些棵青松,还都是歪斜着树干长得,看起来很是怪异。 六岙村在冈山岭的地很少,就为数不多的几块旱地,往些年村里人都不乐意到这冈山岭来耕种庄稼,所以这里的地被撂下了几年没耕种,后来上级宣传说,不让浪费土地,但凡有的耕地都要种起来,村长张文昌这才发动了人到冈山岭,把那几块荒废了的耕地又种上了玉米。 这几块地合起来也就两亩地出头。 孙翠花把这两亩地分给了顾晓窗他们,明显就是故意使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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