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窗明白,她这又是想故伎重演,吃饭的时候把他们几个赶出去,干完活儿回来,饭菜都被他们给吃光了。  明摆着晚上又要跟仨孩子挨饿,顾晓窗怎么会肯?    “婆婆,天黑了,看不清草跟菜,万一拔错了怎么办?”  “哼,拔错了也好过你们回来吃闲饭,赶紧滚去拔草!”孙翠花一挥手,状甚凶狠。    “小妈,我饿……”张煜哭了,张盈也哭了。  “婆婆,他们俩都饿了,给他们一个菜馍先垫吧垫吧吧?”顾晓窗试着商量,语气里甚至有些恳求。  “哼,让你们拔草就拔草去,啰嗦什么?耽误我们吃饭,快点滚……”小姑子张淑琴出来了,对顾晓窗吼。    顾晓窗冷笑道,“成,我这就拔草去……不过……”说着,她把白天用来叉鱼的粪叉拿过来,“这叉子铁钩子直了,我给修理一下……”说着,拿过粪叉,表情很轻松地就把粪叉的三个直钩都给掰弯了,形状跟之前差不多。“婆婆,这粪叉我修好了……”    “啊?啊?修好……了啊!”孙翠花傻眼了。  那叉子可是铁质的,最粗的地方跟人的手指粗细似的,别说是人力,那就是张老倔拿锤子砸,也得使大劲儿砸才能砸动了的,这……这个小贱人竟用手掰动了铁钩子?    “妈,她……她是妖怪!”张淑琴也被吓了一跳,喊了一嗓子,转身就回屋了,咣当把门关上,从里头插上,完全不管她妈还在外头跟妖怪面对面呢!    “妖怪?她小姑,这天都没黑呢,你说的哪门子的梦话?”顾晓窗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接下来就眼神冷冷地看向孙翠花,“婆婆,张煜他们都饿了……”  “菜馍……菜馍就在锅里,你……你去拿……”孙翠花话都说不利落了。    顾晓窗也不跟她啰嗦,直奔厨房掀开锅盖,拿了两个菜馍,再出来就扯了仨娃,“走,咱们拔草去!”    “小妈……”张玥看了顾晓窗一眼,想要说话,被顾晓窗给暗中捏捏手心,然后大声说道,“玥玥乖,咱们得听奶奶的话,山上的草拔了一天,可是,菜园子里的草还没拔呢!不拔完这些草,咱们也不好意思在家里吃饭啊,乖,你们别怕,就是拔到半夜,有小妈也能保护你们,顶多咱们今晚上都忍下,别想吃东西,去河边多喝点水,肚子也就不饿了……”    这话没说完,外头就呼啦超进来一帮人,正好就跟顾晓窗他们在门口走了个脸对脸,带头的正是村长张文昌,“在喜家的,不用去拔草了,这还得把人累死吗?”  显然,他们是听到了顾晓窗说的话。    其实,想不听见也不太可能,因为顾晓窗是用精神力探知了他们的脚步渐进,这才故意大声说给他们听的。  她心道,哼,老乞婆,你欺负原主跟这仨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原主太软弱,现在换成是我了,你甭想再嘚瑟!    “不啦,村长叔,我还是去拔草吧,婆婆也是好意,她看我们都太胖了,想让我们多干点活儿,少吃点东西,那样能减肥!”顾晓窗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是哭唧唧的,仨孩子更是可怜兮兮地冲着张文昌伸出了小胳膊,胳膊细的跟麻绳儿似的,还用减肥?    “村长,这张老倔一家也太不省心了,成天介欺负在喜家的跟仨孩子不说,还弄出那么多状况来,就他那小儿子张在明,我都懒得说,我舅子哥是住在张家铺子,听他说,那小子在公社上跟几个小混混搞在一起,大半夜的拿了铁锹子去劫道儿,您想想,若是被抓了,那咱们村儿的人可就丢光了!”张浦小声在张文昌耳边说道。    “这是真的?”张文昌警觉了。    他们六岙村可是这十八岙里最好的一个村子,且不说民风淳朴,就说经济状况,那也是最好的,每年年根底下分的粮食跟钱票那都是最多的,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姑娘都以嫁到六岙村为荣呢,这若是突然闹出来一个劫道的六岙村村民,那他这个村长的老脸还要不要了?再说了,这若是被公社上级领导知道了,六岙村一直的好形象不就全都毁了吗?    越想,他越是恼火,继而一脚就把张老倔家的院门踹开了,“张老倔,你出来……”  “哎呀,是村长啊,您这是……咋啦?”  孙翠花闻声出来,一脸惊惶。  “哼,张老倔呢?”张文昌一脸怒容。    “哎呀,村长啊,我……我家老头子去了城里大闺女家了,这……这得住上几日才回来呢!”孙翠花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一个时辰前,张老倔急乎乎地扯着大黑回来,进院子就把门关上了,然后跟孙翠花说,甭管是谁来,就说我不在……    看他那惊惶的样子,孙翠花惊讶,“老头子,你咋啦?那我说啥啊?”    “你就是说我死了都没事儿,只要别说我在家就成!”张老倔说着,就进里屋躲了起来。    “婆婆,我爹不是回来了吗?刚才我还看见你给爹盛饭呢!”顾晓窗貌似有些懵懂,看看孙翠花,再看看村长,“刚才小姑说家里有妖怪,难道爹是妖怪变得?”  这话一说,旁人都摇头了,心道,这在喜家的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力气也大,其实脑子真是不灵光!    “你……你个糊涂蛋,浑说什么?你爹……他就是去了城里了!”孙翠花心一横,想,我咬死了不松口,难不成你当村长的还真能让人进我家搜查?    “哦,我……我也觉得我糊涂,老是分不清青草跟菜……婆婆,我去菜园子拔草了,您在这里找爹吧!”  这话一说,有的人就低低地嗤笑,“孙翠花在找爹!这在喜家的看着人笨拙,说话可真是有意思!”  孙翠花脸都绿了,冲着顾晓窗吼了一嗓子,“今儿个你若是拔不完就别回来……”    “哼,孙翠花,你可真够狠的,大晚上把他们几个打发出去,你也放心!”张文昌看着顾晓窗跟仨孩子走出门去,气哼哼地说道。    “村长,他们是去菜园子拔草,又不是去野狼谷,有啥可担心的!”孙翠花一句话,把众人说的都面面相觑,野狼谷这三个字,在夜里提及,别人不知道怎样,反正张文昌的后脊梁觉得冷风嗖嗖的。    他是村长,经常去公社开会。  有一次遇到了临山村的村长,他们村儿就在十八岙外头,也是距离野狼谷最近的一个村子,就他说,他们村儿有两个年轻人不知道死活,喝了点酒,非要去野狼谷探险,结果两人去了,就没再回来,倒是有人第二天在野狼谷的边上看到了他们的衣裳鞋袜,甚至连其中一个小子脖子上佩戴着的一个木质的小吊坠儿都在,而且那衣裳鞋袜都是按照人穿戴的样子摆放的,就好像是什么人躺在那里被使了魔法,光着身子从衣裳里走出去了一样!    这情景把村子里的人吓得天不黑就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再动去野狼谷的念头。    所以这会儿听孙翠花提及野狼谷,张文昌是又惊又怒,他真怕野狼谷里有什么东西被她这一吆喝给吆喝到六岙村来。    “让张老倔出来,不然今晚上我就让人把你们赶出去村子去!”张文昌低低地怒吼。  啊?  把我们赶出村去?  孙翠花惊得手里拎着的水瓢掉到了地上,水撒了自己一身,她都浑然不觉,“村……村长,现在不是说是好社会了,不……不允许把村民赶出去吗?”    “哼,那是针对好村民的,好村民,善良的村民自然是不能被赶出去,可是,就你们家这样的,纯粹是村里的一颗老鼠屎,好好的一个村子,被你们一家搅得鸡犬不宁!”张文昌也是真怒了。    “这也就是好社会,不然在解放前,我还需要跟你们啰嗦吗?直接让人把你们打出去……”  “你……你不能那么做,我们……我们可以去公社告……告你……”孙翠花听说了,公社里的一系列的政策那都是对百姓们有好处的,怎么到他们这儿就得被赶走了?  “成啊,孙翠花,你去告我去!现在就去……”极度愤怒下,张文昌的声调都变了,脸色也狰狞可怖。    “不,不要,昌哥,我……我刚睡下了,没听到你来,你别听这死老婆子瞎咧咧,你可是最好的领导,我们怎么可能去告你!”屋里张文昌一听孙翠花说到了这里,就在心里骂孙翠花,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娘们,去公社告村长,你就算是告赢了,在村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所以,他不得不赶紧跳了出来。    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晓窗都是不知道的,因为她带着仨孩子在菜园子边上就着烤好的兔子肉把菜馍都吃了后,就开始拔菜园子里的草,要不说是晚上干活风凉呢,她干劲儿十足,也不用仨孩子帮忙,就一鼓作气地把菜园子里的草全部都拔光了。    她站直了腰,看着月光下光秃秃的菜园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好啦,孩子们,草都拔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张玥正带着弟弟妹妹玩猜谜语呢,一个谜语还没猜完,她扭头一看菜园子,大惊失色,“小妈,这……这菜园子咋变成这样了啊?”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