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羊被拖拽了很长一段路,林嘉的呼声越来越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那人突然停下,隐隐有光亮透过指缝刺进她眼中。    一路上她尝试过各种办法,但没能挣脱分毫。    身后那玩意力气大到她没有违抗的可能,抓她的多半是个鬼。    就在她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一直束缚在手脚上的发丝褪去,同时占据口眼的两只手也向后撤离。空气猛地灌入江羊的口鼻,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兴许是太过压抑和恐惧,江羊几乎是在手脚自由的瞬间离开原位,两眼急得冒火,朝着鬼差多的方向拔足狂奔。    这地方很眼熟,居然是青绳的右侧,张易弄曾经带她来办过入门申请。    身后没有追赶的动静。    江羊脚下生风,趁着缓口气的时间向后望了眼,这一眼差点没让她摔断腿。只见马面紧绷着一张脸,原本的板寸头跟喷了强效生发剂似的,黑色长发在地上盘旋起舞。    马面也才看看清楚她的脸:“是你?”说话的间隙,他及地的头发颤抖着向上蜷缩,一秒变回板寸头。    江羊停下脚步懵逼了将近一分钟,脸色涨红:“你他妈有病?”    马面余光瞥了眼幽深的小巷口,没有说话,反而挥手招来两个鬼差把江羊赶出去。    似乎是认出她是跟着林嘉进来的姑娘,两个鬼差踌躇不前,其中一个对马面说明了情况。    “你知道那巷子是什么地方?”马面听完前因后果,声音反而高了八度。    左侧队列的人闻声看过去,甚至有的矮一些的还踮着脚冒出头来。鬼门关向来是热闹的,但负责接引新魂的牛头马面却很少露面,别说还有好戏看了。    江羊没回话,反而是低着头算了算,进了门后她好像从来没发过脾气。    她自认是个理性的人,但也看清了现下的局势,不靠着工作室,鬼门关里任谁都能将她揉圆搓扁。    太惨了点儿吧?    江羊深吸口气,长长地吐出:“不知道,怎么,林嘉能进我不能?”    牛头是相当怀疑江羊的,所以连带着马面都对她提不起怜惜和喜爱,他道:“林嘉那是十殿的……”马面忽然想到什么,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改口说,“不管如何,她就是进进出出,你都不能往里看一眼,懂么?”    看来是真的惨。    林嘉和十殿有些渊源,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但她也不至于连看一眼都不行,说到底,凭人身就是不硬气。    没有绝对的实力。    江羊没有如马面意料中的乖乖退去,反而向他招手:“你过来。”    马面站定不动:“什么话直说。”    江羊弯起嘴角:“总不是怕我吧?”    这话说出来的瞬间,马面脸色骤变,头发丝儿又隐隐有动摇的迹象。    俩鬼差瞬间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见马面气得说不出话,当即退后几步试图隐藏他们的存在感。一头是林嘉带来的人,这边马面又是顶头上司,都得罪不起还在这杵着不是找骂?    马面走近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说不出好话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江羊点点头,拨开额前的碎发,指了指脑门心:“朝这儿来,拍歪了我嫌疼。”    马面气得满脸通红,刚伸出手就僵在半空,只见她额头上一道青光乍现,羸弱的光芒正中印着一个张字。    他再眼熟不过,这是办入门手续时人仆都会被印上的属于鬼主子的印记。    张易弄那可是他的金主,在马面心里的分量比起十殿差不了多少。    “这方法多是人仆使来脱身的,更别说阴间没几个敢得罪少爷的,真有事儿就亮脑门子。”    林嘉的话言犹在耳,先前她开车时教她如何唤出印记,这会儿想起来就宛如救命稻草,江羊心底松了口气。    马面不敢动手,手腕上的酸痛却在提醒江羊刚刚发生过什么,她轻轻的,柔柔的笑了声:“没胆儿打呀?”    妈的,欠揍。    她在马面气得发颤的脸皮子上读出了他的想法。    马面举着手,余光看见远处不少人在朝自己这张望,恼羞成怒道:“我他妈再给张少抓个人仆来谢罪。”眼看着一巴掌就要甩下去。那厚重的巴掌带起呼啸的风劲,压的她脸上生疼。    江羊从容不迫,甜甜地笑道:“那可别,我老公说了这辈子不找别人的,男人也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    马面的胳膊僵的有点酸,手心离江羊的鼻子不足一厘米,掌中还残留着些许黯淡的黑雾,像是刚刚急忙撤去的结果,散的并不干净。    马面沉默片刻,隔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你老公是谁?”    江羊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将张易弄的名字念个清楚。    “不可能。”马面第一反应就是反驳,看着她脸色不变,呸了声,“就你?去茅房看看我刚拉的那坨屎跟你像不像。”    气到口不择言?    她刚刚被吓得不轻,哪能这么败下阵呢。    江羊很是认真地问:“一坨屎再臭,那就是有愿意铲屎的屎壳郎啊怎么办?”反正阴婚也不是她要求的,便宜老公的名号占一占应该也无所谓。    马面:“……”    不远处的俩鬼差:“……”    这姑娘,好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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