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记忆的林淡秾从没有这么年轻,他和林淡秾遇到的时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林淡秾入宫时身边没有带什么亲近,也不喜欢与人交流。从来一个人幽居,她分位低做人却很好,过得也不怎么艰难。直到陈衍和她相遇相爱,一举封她做了贵妃,将她拉到人群中心。    两人的遇见十分巧妙,林淡秾是礼聘之女,虽孤身入宫,却过得并不艰难。陈衍冷情寡欲,对后宫美人算不得热衷。但即便如此,佳丽亦有三千,不得见者除林淡秾外多的是。  有心慕想见者,亦有只想平淡终老者,林淡秾的冷淡实际上并不特殊。    林宝林见过皇帝许多次,在宫宴之上,隔了山呼海啸。而林淡秾与陈衍之初见,却要安静许多,无歌舞喧嚣、亦无满室华彩,是在一座寂静偏僻的宫室里。  林淡秾每月都有几日心情低落,尤其是在入宫之后情绪时常波动很大。她不敢显露于人前,每每心绪上来就会去宫中偏僻处呆会,迎风落泪对月思乡。    宫中多是苦命女子,大家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彼此讲讲故事,尤其是林淡秾这样的低位妃嫔。无宠无生活,就是苦守。那日有一位采女守不住了,和侍卫私通被发现被乱杖打死,这条人命太不值钱,在宫里甚至都翻不起波浪。林淡秾受那采女临终之托将对方的积蓄与一封信送给那侍卫,不想对方收是收下了,转身却丢到了湖里。    林淡秾将信拼起,方知那采女似乎已经有了身孕……深宫寂寞,只求相伴,但终究是有情的,至死都没有说出那姓名……  她将信纸烧掉,当夜难以自持就从房里跑出去,泪止不住流。  而那日过节,陈衍出宫玩耍晚归,路上听到鬼哭狼嚎。  ……    陈衍:“……”  他拦住面色大变想要上前的内侍,仔细听过。    ……  “煞笔,孙砸!”  “玩弄女生,畜生!连点担当都没有!儿子女人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滚蛋吧,一辈子就当个侍卫!”  臭骂几句后,有十分伤感:“不过又怪不了他,他只是不爱又没种罢了。为什么这么傻呢?不过寂寞是真的寂寞,一辈子都没有……”  “……倘若有一天我也受不了或者是真心爱上一个人,该怎么办?”林淡秾忽然扑哧一笑:“不过即便真有那一天,好歹我不会……不会有……”  她坐在地上抱着树根,又淌下热泪:“可是我也感觉好孤独呢……”    “孤独吗?”隔着墙有声音传过来。  林淡秾大惊:“什么人?”她连忙起身,打了个磕绊就狂奔离开。    隔墙,陈衍沉吟一会:“我……是一个侍卫。”  众侍卫:“……”    半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发出沙沙声。  陈衍翻墙过去看,已经没了对方踪迹。    陈衍回忆起往事,看着林淡秾心如刀绞。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就知道了啊!为什么后来从来没想过,没有想过……  雨渐渐停下,林淡秾让南山收拾一下,告辞之后就直接上山了。陈衍看出来她不想和自己一起走,他不忍心惹她不快,只能目送她背影。    “陛下,天气湿寒,保重龙体啊!”侍从奉上新衣。  几人提帘围绕起来,陈衍更衣。    他坐了一会,终是上山。林淡秾这次上焦堂山要住上几日,陈衍想借此机会与她再续前缘。  孤男寡女(??),深山树林,前世有约,姻缘天定啊!    但很显然,林淡秾并不多理他。她基本上除了和贪贫聊天外不怎么出自己的院子。而陈衍虽然上了山,但男女有别,贪贫将他们两隔了两边。  陈衍每天就在赵青青去找贪贫聊天的时候等着,等她出门时看她一眼。  真的就只有一眼。    林淡秾感觉自己遇到了变态,这天,她问自己的心灵导师贪贫大师:“寺里来的那个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贪贫捧着话本,意有所指:“严公子给寺里添了许多香油钱。”  林淡秾:“……你也真是。”  贪贫放下书,唱一声佛号:“林施主,佛主金身要修啊!”  林淡秾:“……这么多,都能修金身了。”  贪贫笑。    林淡秾托腮:“他很奇怪……”  贪贫说:“你也很奇怪。”  “是啊,我也很奇怪,但不妨他奇怪。”半晌,她才说:“没有人喜欢奇怪的人,我也是。”  ……    林淡秾与贪贫讨论完毕,踏出讲堂,就见到陈衍立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林淡秾心平气和。说实话,这位陈公子清庭俊拔,看着就绝非凡夫俗子,不论气质还是外貌是林淡秾前世今生所见的人中的佼佼。而且他看上去自有一番独特的气度,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    不过说实话,林淡秾这辈子已经见过太多这种带着“阶级性质”的气质了,而且是要比与她在现代所见到的更加隔阂的。就好像在现代,如果能见到王子公主之类的就自然能感受到的,他和别人不一样。而到了古代,这种生疏的感觉就更加厉害了,甚至所有人都不以为怪。  林淡秾很是受不了,但却无法改变,只能沉默。    她虽然很受陈衍的长相和气质,但深知此人出身不凡,她是消受不起的。  既然消受不起,就不要去招惹了。    “严公子!”她叫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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